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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是东方世家还不是今天的东方世家的时候。

那时的东方玦也不是今天的东方玦。那时的东方睿，也不是今天的东方睿。

那是东方沛还没有杀死东方玦母亲的时候。虽然家里的人都很疏远东方玦，但是东方玦还是被母亲和哥哥疼爱着。

但是这一切，在东方理六十岁那一年变得截然不同。

那年发生了一件事，一件让东方家的老佣人们，今天提都不敢提的事。

事情要从东方睿的父亲，东方羽的妻子去世开始说起。

那一年的葬礼，东方家的大少爷东方睿和三少爷东方锦都参加了。

现在的东方沛回想起来，那天阴雨蒙蒙的，因为东方玦发烧在家而没有参加这次葬礼。

在妻子下葬后，东方羽一直闷闷不乐。当时，东方沛与东方羽的关系甚好。

东方沛就借着外出游玩的名义与东方羽谈心。希望东方羽能从亡妻的阴影中走出来。

但是，惊人的是，东方沛得知的是另一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么？”东方沛问东方羽，“你是说，静轩是被爸爸害死的？”

他们两人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因为雨后的缘故，大街上的空气十分新鲜。

那是初春时节的事。一切都刚刚换上新的颜色。

来往的人群，也渐渐换下了厚重的冬装。在空气中还漂浮着泥土的芬芳。可是，即使这样的景色，依旧不能让东方羽得到一点宽慰。

“没错，”东方羽略显沮丧的说。

“你为什么这么说？”东方沛问东方羽，“静轩不是早就病了吗？”

东方羽沉默了半晌，然后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白纸，“我早就怀疑静轩的病不寻常，你也知道，静轩一向很健康，突然就病了，我实在想不通。”

他将那张纸递给东方沛，“这是我私下检查静轩饭菜，买通了警察局得到的化验单。”

“水银？”东方沛惊奇的在化验单上发现了蹊跷。

“不错，”东方羽说，“就是水银。”

“不可能，”东方沛说，“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是爸爸做的，他不可能会害死自己的儿媳妇，他没有理由啊。”

东方羽摇摇头，“他有。”

“为什么？”东方沛问。

“你还记得静轩的出身么？”东方羽问东方沛。

“你是说，父亲因为静轩的出身设计害死她？”

“那究竟是不是爷爷害死了伯母？”东方玦问东方沛。

东方沛摇了摇头，“其实真正害死你伯母的，另有其人。”

“谁？”

“我的继母，楚夫人。”东方沛说。

“楚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东方玦问。

东方沛不由得苦笑，“因为你爷爷，东方理，当年做了一件错事。”

“错事？什么错事？”东方玦问。

“这件事，我不能说。”东方沛摇摇头，“这件事，即使你杀了我，甚至毁了东方世家，也要让它尘埋下去。那件事，无论是谁，都不能知道。”

“那为什么东方睿在我六岁那年会性情大变？”东方玦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探不出究竟，于是决定从另一个方向着手探出虚实。

“因为我，是害死你大伯的杀人凶手。”东方沛说到这里，眼角泛起些许晶盈的泪光。

许是因为岁月的蹉跎，那泪光中隐隐的透着忏悔。

有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其实人越接近死亡的时候，就越是会变得对往昔的所为感到悔恨。

现如今，东方沛就是这样的。

“你是怎么害死大伯的？”东方玦问。

“那年，你大伯为了报复你爷爷，就设计了一个圈套，希望能掌管整个东方世家。然后把你爷爷囚禁起来。”东方沛说。

“所以，当年大伯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你，”东方玦说，“但是，你出卖了他！”

东方沛点点头，“报应啊！报应啊！”

“当年你的所作所为导致东方睿性情大变，变成了今天这个急功近利渴望权势的野兽。”东方玦说。

东方沛回应道，“当年，你爷爷知道了这件事，虽然让你大伯的计划彻底失败，但是并没有惩罚他。”

“因为爷爷对他也有亏欠？”东方玦问。

东方沛点头，“但是经过那件事，你大伯的性格大变，从前那个温柔的大伯，变得凶狠残暴，甚至对他的儿子比别人更加严苛。”

说到这里，东方玦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童年一幕。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大伯打东方睿的时候，东方睿并没有哭，而是用眼睛恨恨的盯着当时只有五岁的东方玦。

然而时过境迁，那憎恨的眼神一直保存到了现在。

东方玦不难想象到，当年大伯对东方睿的教导是他今天对权势渴望的导火索。

东方玦甚至还能想象到东方睿的仇恨一直保持到了今天。

刺杀东方理夺得东方家，只是他表面上的渴望，他真正的内心渴望，是复仇，替他的父母复仇。

这份仇恨让东方睿的性情大变。

这件事让东方玦不胜唏嘘。他突然觉得，原来自己跟东方睿曾经是一种人。

他们都是被仇恨填满了的人。

东方玦想，如果自己今天没有遇到展颜，那他活下去的希望可能就是那仇恨。

“那后来呢？”东方玦问东方沛。

“后来你大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疯了。之后就被你爷爷关押了起来。”东方沛说，“不到半年，他就去了。”

“所以后来东方睿好长一段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东方玦冷冷的说。

东方沛点了点头。

东方玦已经能想象到当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东方睿，他单薄的身影，独自坐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双腿。关上了房间里所有的灯。

甚至也能想象到，东方睿的眼中从有泪变得无泪。从热情变得冷酷的情景。

东方玦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他们父子一手缔造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