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中途时,云翳从天际四方涌聚向中央,黑压压一片,就连脚下踏的白云也被染成了墨色,天黑了一半,却又不似要下雨的征兆。
楚赤暝抬头看了看天,一个地域轮廓若隐若现,无数面瀑布般僵凝的镜子纷呈而逝,明晃晃的光亮窜移闪耀,仿佛有一张美丽绝伦的脸藏在暗夜中,向下俯视着他。
镜倾仙子!
楚赤暝微微一怔,心中没有丝毫波澜泛起,即便是在凌霄宝殿上她操纵全局,暗暗谋了他与冷真,当时着实气愤,如今而言,不过是风淡云轻的过往罢了。
月孤域本是一个隐藏的地域,倘若要显现于其它十七域上方,或者征得天庭的许可,或者借助阴翳天,避开天庭的视线,镜倾定然是擅自酝酿了坏天气,企图瞒天过海。
楚赤暝神色平淡如水,继续赶向瑾莱仙山,云翳之下,浓雾逐渐弥漫了八方,一个声音在头顶上轻而哀地吟唱,“万年苍渺月,离离域中花,思不得,枉将一腔心事托君怀,今朝绰约影,它日孤去魂……”
一滴冰凉的水滴从高空坠下,楚赤暝手轻轻一颤,掌中圆润清冷的泪珠在雾中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他叹息一声,“镜倾,对不起。”
仙界大多数人看透了生死,爱恨情仇,一般不易动心,即便是有不少女仙中意他,看上的,不过是他的皮肉外相罢了,肯为他流泪的,又有几人?
镜倾停住歌声,皎月般的容颜隐隐约约,眼神怨怼痴迷,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楚赤暝,我恋你在冷真仙子之前,为何,为何你爱上了她的却依然对我视而不见?”
楚赤暝幽幽道,“知道么,有些刻骨铭心的经历,注定将两个本不相干的人紧紧拴在一起,一起度过风花雪月,坎坷磨难,不离不弃,永世不忘。”
顿了顿,又道,“我与你无缘罢了,缘生缘灭,皆由天定,我们即便是仙人,但谁也做不了主,你常年生活在月孤域,等于斩断了情缘,又怨得了谁?”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镜倾仙子脸上滑落,哽声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独守月孤域的原因?你想不想知道……?”
楚赤暝淡淡道,“不过是你一个人的事罢了,况且,我也没有闲心听你倾诉。仙子请罢,惊动了天庭,恐怕免不了你一番惩罚。”
镜倾怔怔地凝视他,仿佛千言万语欲诉而不得,朦胧的身影逐渐隐入云翳中,白色衣祙拖曳过瀑镜边缘,没入一片明晃的光华,浓雾飞快散去,黑云飘向四方,星芒月光投射下来,隐约响起方才的歌吹。
“万年苍渺月,离离域中花,思不得,枉将一腔心事托君怀,今朝绰约影,它日孤去魂……”
泪痕在掌心未干,楚赤暝催起一层微热的火焰,蒸得无影无踪。
辰沐海离音屏山不过区区几十里,这一番对话之后,他恰好到了音屏山,意外的是,妙郁的仙山一派死气沉沉,不见央胤,珞瑶以及南泽的踪影,妙郁倦倦地靠在殿上的软榻上,两名仙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侯着。
“楚赤暝仙君,莫非是来取我命的?”妙郁未看殿外,便知来人,眸子依旧注视着殿顶,声音轻蔑缥缈。
楚赤暝笑了笑,“是关怀仙子来了,看看央胤仙君与珞瑶仙子取了仙子的命没有,既然命在,我也便放心地回去了。”
他已经确定央胤夫妇不在音屏山,不过……似乎有些不对劲,仔细地扫了妙郁全身,甚满意地道,“命是没取,魔源珠倒是废了,唔,央胤仙君与珞瑶仙子没有白来一趟。”
“你……”妙郁气结,再不顾养伤,从榻上掠出,然而,殿外已经不见楚赤暝的身影。
南泽托起躯体步入澜雪阁寝房时,两名仙鬟吓得连连后退,冷真直挺挺地躺在榻上,一只手按在伤口位置,脸色苍白似纸,目光空洞,冷冷道,“你来做什么?这是我与赤暝行床笫之欢的地方,不欢迎外人。”
南泽一惊,“你说什么?”匆匆将身体放到榻里,不由分说地挽起她的袖子,那一颗守宫砂鲜红欲滴,盈盈如泣,又诊了她的脉,脉象是处子般的跳脱灵动,他暗暗舒了一口气,眉头随即一皱,“为什么要骗我?”
“骗?”冷真嘲讽道,“我每夜与他缱绻亲吻,裸身相拥而眠,至于你认为的完全结合,待我长大了,自然会这样做。”
南泽一下子攥紧她的手,目欲喷火,“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你即使不想看到我,也不该与我说这些。”
冷真恨恨地盯着他,“南泽,我说过,这一世与你再无瓜葛,请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我们都已作出了选择,你为什么还要来缠着我?”
南泽不敢相信地注视着她,怎么会,她对他,竟恨到了这样的地步,眼中满满的尽是恨,没有一丝曾经的怨怼,爱恋,哀怜,他有些害怕地起身,后退一步,四万五千年的光阴倏而流逝,原来,早已物是人非。
冷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闭上眼,“龙三太子,我要养伤了,请将你的躯体一道带出去,这是我的夫君,楚赤暝该躺的位置。”
<font color=red>笔趣阁</font>已启用最新域名:www.<font color=red>biquge001</font>.com ,请大家牢记最新域名并相互转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