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情逆 第四节 漫漫长路(2 / 2)

翠倚也是配合起來,从低声抽咽变成嚎啕大哭起來。

这男子一听,竟跟着伤心起來,不住自责道:“对不起大叔大婶,我这不是故意的……”

翠倚接着道:“不怪你,年轻人。我们本來是外地人,沒了儿子,下半辈子也就沒了依靠。乡下的邻居,走的走,散的散,我们琢磨着,南山还有一位本家兄长,这才带着包裹投奔兄长。我们忙活了大半辈子也沒什么积蓄,所以就雇了一辆马车,可谁成想,谁成想……那驾车的收了我们的银子,竟然半路上丢下我和老头子,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呜呜呜……”

男子是个老实的,听着也跟着掉下泪來。

翠倚又道:“年轻人,今天遇上你,也是我们两个老骨头的福气,你能不能捎上我们两个老骨头一段?你看大婶我,是真的走不动了。”

“这……”

男子突然有些犹豫起來,面色之中透着为难。

翠倚一见,声音有些急,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我也沒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连这点扶危济困都做不到,当下也有些失望地摇摇头,道:“老婆子,算啦,也许这年轻人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走吧。”

翠倚走得太累,遇到一辆稀有的马车,哪会这么甘心放过。她也料定这男子是只说不做,当下愤然道:“唉!世风日下!就让我们两个老人家走到磨出水泡,等到天黑的时候,让那狼群叼走了,下去给我那两个孩子陪葬!这样,我们一家四口也算团圆了!”

男子的脸色由红变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儿啊,为娘这就來陪你们了!”翠倚本是假哭,可是突然想起这些天的变故,不禁悲从中來,竟真的伤心起來。

“儿诶!这是发生了何事?”

我们正欲离去,突然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从车内传出。转身一看,却是一位迟暮的老年妇女。单从五官就可以看出,她是这中年男子的母亲。

我与翠倚皆是一愣,万万想不到车内还有人,忽见男子已然在其母亲耳边私语,而那母亲是垂下來眼皮细细地听着,丝毫沒有抬头看我们一眼。

翠倚欲走,见我纹丝不动,便也停下來看着。

片刻,那老妇人沉重地叹了口气,道:“老哥哥老婶子,并非我儿不愿意帮助两位,实在是……二位若是不嫌弃,便上车与我这老婆子同行吧。”

我还未说话,翠倚已经欢喜不已,笑眼弯弯拉着我上了车,客气道:“谢谢你,我们会付车钱的。您看一两银子够吗?”

说完就去掏银子,我也是跟着想把银子递给老妇人,就是在这瞬间,空气似乎凝滞了……

那是怎样破落的马车!是我见过最不济的马车,车内仅用一床破棉絮盖着,粗麻的衣服上横竖七七八八个补丁,老妇人双眼无神,听见声音忙吃力地从车中央往边上挪动,这一动,好像也要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翠倚眼圈发红,嘤嘤地哭泣起來。

我紧捏住自己的手,后悔与翠倚联合的演戏,竟然欺骗了这样一位老人和她的孩子!

一位眼睛看不见身子半瘫痪的老人!

可是已经沒有后悔药,翠倚红红的眼睛看着我,我冲她努努嘴,一种长期以來形成的默契使得我们彼此安静地呆着,呼吸着逼仄空间里浓浓的药味。

也许路途真的是太远了,沒过多久还是打破了沉默。

聊得久了,就知道是位孀寡的老人,老伴很多年前就不在了,她一人靠着日夜缝补拉扯大孩子,岁月流逝间失了明,前两年又瘫痪在床。三间茅草的房屋,家底本就单薄,想着孩子大了又勤劳老实,倒是有几户人家托媒婆上门过,可自从老人瘫痪后再也沒有人踏进过他们家院子,提及此事,老人几度落泪。

我们适时安慰了几句,老人家大概也觉得在外人面前失了分寸,不免转移了话題,道:“老哥哥,老婶子,不知道你们是要去哪个县?”老人沒有焦距的目光寻來。

我咽了咽口水,思索着如何回答。说一个谎言之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來圆谎,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顺着往下走,道:“呃……去红缨县。”

“可也巧了,老婆子也是红缨县人,老哥哥的亲戚住在哪个村?”

我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好些年沒來往了,脑子也记不大清楚,好像是叫板栗村,村东头的老王家,就是我的本家堂兄。”

老妇人脸色微愣,尔后轻声道:“老哥哥有所不知,老王一家,早就搬走了。”

这下轮到我叫苦了,本來就是随意说的,人老了记不住或者记错了,到时候老妇人也问不出什么更不会生疑,到了合适的地方我们就告辞,要继续欺骗善良的老人我有些良心不安。结果还真有这么一户人家,只得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老人的儿子在外喝了一声“吁!”

掀开帘子,擦着汗水道:“娘,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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