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痛似穿肠剑(2 / 2)

我居住的“锦书轩”起火,惠妃在火中丧生,尸骨焦黑如炭难以辨认,翠倚服侍我多年,熟悉我的动作,穿上我的衣裙,旁人自然无暇分析这具焦炭并非我本身,而是我的丫鬟翠倚。这只能让皇上以为我已经死去,真正要把一个活人在众多禁卫军眼皮下运出皇宫,只有先皇的妃嫔之灵柩可以运往出宫与先皇合葬,所以,翠倚顶替了我的身份替我受死,而太妃的逝世则能光明正大将我运出皇宫!

我终于可以离开了,可是还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我的离去就是要让别的人为我付出生命吗?就是要践踏着别人的尸骨吗?就是要眼睁睁看着我亲如姐妹的人替我受死在被大火活活烧死以致尸骨无存吗?

杜鹃尚能泣血,我可以做什么?

“娘娘,奴婢所说的都是实情。太妃与翠倚姑娘,虽然方式不同,但都是希望娘娘可以好好活着。娘娘若是此刻出去,其他的宫人一定会发现娘娘的行踪,到时候娘娘不能逃出去,岂不是让太妃和翠倚姑娘为娘娘白白牺牲了吗?”

“这么说,这场大火之前,翠倚见过太妃了?”

“是,娘娘不知道吗?翠倚姑娘一直尾随娘娘到了佛堂,后來娘娘出佛堂后,翠倚姑娘就进去了。奴婢见她出來的时候,眼睛都哭红了。大概就是那时,翠倚姑娘已经与太妃商量好,要火烧宫苑制造混乱了吧。”

我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她是跟着我进禅房的,那就一定也听到了太妃与我的对话,而我自己竟然毫不自知,最后的相见竟然那样匆匆……

“你是服侍太妃的,又是太妃派你來帮我,对了,为何是你,冰清嬷嬷呢?

她忽然阖下眼睑:“冰清嬷嬷也随太妃去了。”

“你告诉我,翠倚临终前,有沒有对你说过什么话?”

“翠倚姑娘只希望娘娘尽快逃出皇宫,沒有话留给娘娘。”

青帘半卷,繁华不见当初。高处烈风凛凛,旧年难明意。回首万阶梯,谁共上级?莫问今朝,修道今朝,明月也照孤影。

沒有留话,沒有留话给我……

我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波涛翻滚,伤心地啜泣起來。一个如花年纪,为了我甘愿粉身碎骨的姑娘,一个连死后也不愿意我因为惦记她不肯坚强活着而沒有留给我只言片语的姑娘,一个陪我走过无数波涛从未改变忠贞不二的姑娘,到头來却因为我,死无葬身之地……

翠倚,你为我选择了一条简单的路,你可知道,对我來说最幸福的路就是有你的陪伴,沒有了你,我要怎样开心活下去?

“娘娘,我们走吧,太妃说过,让我们事发后往勤政殿的方向走,她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翠倚姑娘已经为您测量好了线路图,她从那佛堂出來后就是往这边走的。”

太妃、佛堂、勤政殿,这些人这些地方不停在我脑海交织,我突然挣脱她的手,拼了命往前奔跑。

是她,一定是她,如果不是她,我的翠倚不会如此!

我推开那扇门,正在梳发的宫女吓得手一抖,那发梳便掉落到地上。

铜镜里的女人美丽又骄傲,怎么看都不是个坏人,可就是这张脸孔,迷惑了无数的人。我冷冷看着,近步上前,狠狠地一巴掌扇了下去!

如果这世间还有人会让我恨的话,那她毫无疑问是第一个。

这掌掴清脆有力,旁边的宫女吓呆了。只有贴身宫女上來,气势汹汹道:“大胆!竟敢对雅嫔娘娘无礼,來人啦!把她拉下去!”

雅嫔的脸颊清晰地现出五指印來,她抚过,冷淡道:“你们先下去,今日之事对谁也不许说。”

房门紧闭后,还是那种毫无波澜的声音:“现在你可以说了,惠----妃!”

“为什么?”我问道。

倘若这件事情是别的任何人做的,我都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罗玉英?罗夫人曾经那么善良,罗玉英曾经那样舔着无邪,为什么弹指间一切都变了?

“娘娘说什么?我不懂。”

我瞧着镜中的自己,眼眶深陷,衣衫脏乱,满脸的灰烬,比浣衣局的粗实宫女还不如。只是被弄脏了衣服我就觉得难以忍受,而我的翠倚,是要有多大的决心,才能忍者被大火炙烤的疼痛,微笑着迎接死亡,只是为了替我拖延时间,只是为了顶替我的身份,只是为了让我继续好好的活着。

我失声地笑了起來,比任何一次都要笑得用力:“你不懂,罗玉英,究竟是我小看了你还是你隐藏太深?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皇上岂会下定禁锢我到死的决心?如果不是你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翠倚岂会任你摆布?如果不是你献出火烧“锦书轩”的计谋,翠倚岂会命丧深宫?你忌惮我,就该冲着我來,为什么要连累无辜的人?那是一条人命啊!罗玉英,你的心为何如此狠毒?你难道不知道,罗竹也曾心仪翠倚吗?他已经为你付出一生,唯一所愿就是翠倚可以过得好,你为何要打破他唯一的念想?”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一声饱含凄怆与苍凉的声音突然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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