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见我不开心,说了句“夫人您等着啊”,就匆匆忙忙跑回木屋去了。
等她再回來时,手上多了一张丝巾。她将丝巾对折,然后放在我的脸颊遮盖住半张脸,道:“这样不是就看不到了嘛。”
丝巾遮面固然是好办法,也等同于自欺欺人。想到碧玉如此热心为我着想,我心里划过一股暖流,眼尖地发现丝巾不是俗物,遂摘下一观之。
这丝巾料子极好,一看就非常名贵,碧玉家一贫如洗……
“别看啦!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遗物?那你娘?”
“我不记得了。”碧玉撇嘴:“那时候我太小,娘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只是对我说好好留着这丝巾,以后说不定可以和亲人相认。”
“你还有亲人?”我简直惊讶极了。
“嗯。”碧玉望着一望无垠的湖面:“小时候家里穷,连饭都吃不上。爹便长年累月地去挖矿,娘身子弱,只能留在家里做些针线,然后拿到市集去卖。我们这离市集总要翻过几个山坡,來回要两天一夜。那时候姐姐与我都贪玩,便偷偷跟在娘的身后,想去看看集市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们真的跟到了集市,却跟丢了娘。晚上我们又累又饿,只好躲在破庙里栖身。我们在去破庙的途中淋了雨,我很快就生病了,发烧的时候还抓着姐姐的手跟她说好想吃东西,她便咬着牙出去给我找吃的。”
“我迷迷糊糊地一直从天黑等到天亮也沒有看到姐姐回來,结果反而遇到一群强盗。他们见我年幼,便想把我卖了赚点银子,还好我遇到驾车的大叔,是他救了我,把我带到了这里。”
“你是说,那两座坟并不是你亲生的爹娘?”
“是啊!他们就是救我回來的大叔大婶。”碧玉雀跃起來,道:“他们对我可好了。”
我试探着问道:“你就沒有想过,现在他们不在了,去寻找你的爹娘还有姐姐吗?”
“哼!”碧玉当即变了脸,道:“我才不想这样的姐姐!”
“那这丝巾?”
“是大婶临终前交给我的,她说这丝巾一直系在我的腰间,想必是爹娘的东西,也可能是姐姐留给我日后相认的证据。我才不相信呢,如果她是为了我去找吃的,为何会一直沒有回來?如果不是她去通风报信,我怎么会被强盗发现?一定是她看家里太穷,养不起我们姐妹,所以才想把我丢掉,独占爹娘的爱护。”
我认真听着,不时发表自己的言论,碧玉并不是真的想听我说什么,只是因为孤单太久,想要有个情绪的宣泄而已。只是,我仍旧能够感觉到她那恨透了亲人皮囊下的哀伤。我想安慰些什么,发现自己力不从心,她说的,也可能就是事实。
我们只能控制自己的言行,怎么可能要求别人如何做呢?亲人间的和谐相处,到了某些时候只能是一种无望的奢求。
碧玉是个急性子的,刚刚还难过得像是失去了全世界,转眼间便能喜笑颜开地和我说着玩笑话。我总是很容易被她感染,笑着将手放进湖中,湛蓝的湖水激起阵阵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
我解下丝巾递给碧玉,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你自己收着吧。虽说你姐姐有负于你,可是你爹你娘,说不定一直盼着再见到你。”
碧玉嘟着嘴把丝巾往裤口一塞,咕哝道:“就是找到爹娘我也不会与她相认,那么小就把我一个人丢下,哼。”
我深知这是她的心结,一时半刻是难以说服的,也不勉强,蘸了水往脸颊抹去。这张比花娇的脸,我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突然要面对它的瑕疵,还真有些受不了。
不过也沒什么关系,嘴角的伤疤我相信假以时日就能彻底恢复。只是这左侧眼角,该是做些手段來弥补了。
我将胭脂捣碎,取出花汁,混合采摘的药材提取纯露,再一点一点轻敷上眼角,刻意画出樱花的形状,好看了便能调节好心情,祈祷能够减少一些创伤才好。
疼痛袭來,我禁不住吸了口凉气,碧玉则是睁大了眼看着,好像受苦的人是她一般。
我一边继续,一边道:“碧玉,过些时日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的救命之恩,我何时才能报呢?”
我本是玩笑的,谁知碧玉一个欺身上前,故意做出恶狠狠的模样道:“这么快就想摆脱我,你休想,哼哼!”
我自知她是玩笑,也故意做出害怕状,如同待宰的小羔羊,可怜兮兮抱住自己的身子,道:“你……你想干嘛?”
“干嘛,当然是要死缠着你,揪住你不放!”
她的模样实在“凶恶”,我受不了地大笑起來。
碧玉咬着山果道:“反正我也在这山谷下待了这么多年,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是可以的。”
我但笑不语,见识世界,寻找亲人才是真的吧,这碧玉,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湖边果真如碧玉所言,沒有留下太妃的一点东西,更别说她的遗体了。我有些遗憾地顺着湖边走了几圈,依旧是沒有发现任何棺木的残骸或者遗物,我抬起头无语地看了看崖壁,真的是天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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