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emsp;为了救回你父亲,你甘愿让你亲生弟弟,身死道消吗?”
emsp;emsp;“我知道啊。”
emsp;emsp;陆连山站在两人中间,穿着商贾富贵衫的他,合拢着双手,似是感觉到森森寒意,躯体都在微微抖动。
emsp;emsp;他看着陆归藏。
emsp;emsp;说:
emsp;emsp;“我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我已失去了一个亲人,又怎会用另一个亲人的命,去换回他呢?
emsp;emsp;放心吧,东方。
emsp;emsp;这一切都早有定计,蓬莱仙人相助,于东海之滨收取我父魂魄,那已是十七年前的事。
emsp;emsp;那时他们就找到了我。
emsp;emsp;但我一直无法下定决心。
emsp;emsp;直到任豪死去,我得知那死讯时,便知道,事情坏了。”
emsp;emsp;他伸出手,试图触摸陆归藏的脸颊,却被后者一口咬在手指上。
emsp;emsp;往日冷漠高傲如冰山一般的陆归藏,此时双眼混乱,像是野兽一样,死死咬着陆连山的手指,要将那指骨咬断。
emsp;emsp;鲜血一滴滴的从他嘴角落下,但陆连山脸上毫无痛苦之色。
emsp;emsp;相反,他以一种大哥般的包容。
emsp;emsp;温柔的看着自家弟弟,眼中尽是宠溺。
emsp;emsp;他说:
emsp;emsp;“任豪死时,我便知道,若不再想办法,我家归藏这一生,都将不得心境圆满。
emsp;emsp;人这心啊,一旦放了些沉重的东西,就会一点一点的被压垮,我不想看到一个郁郁终身的弟弟,便只能出此下策。
emsp;emsp;但父亲的魂魄当年被收取时,便因这天地冷酷,失了完整,若不得补全,便无法苏醒。”
emsp;emsp;陆家家主的手指已变得惨白。
emsp;emsp;就好似那被陆归藏咬中的伤口中,所有血滴都已流淌干净。
emsp;emsp;他的脸上也变得苍白些,但他依然没有选择抽出手指,那会伤害到眼前的弟弟。
emsp;emsp;这场面,让东方策感觉到毛骨悚然。
emsp;emsp;他不怀疑陆连山对陆归藏的关爱,那人是真的爱护家人,只是那种爱护欲,已在十七年中,化作了如魔障一般的心境。
emsp;emsp;他已入魔。
emsp;emsp;“归藏,你听哥哥说。”
emsp;emsp;陆连山伸出手,抚摸着弟弟散乱的头发。
emsp;emsp;他说:
emsp;emsp;“咱们父亲的心魂,就在你魂魄之中,由你魂魄滋养,分出一些,给父亲,补全心魂,父亲便能苏醒。
emsp;emsp;这活本该我来的,可惜,我的命格与父亲差一些,你却非常吻合,这样一来,就算缺失一些心魂,也不会让你抱憾终身。”
emsp;emsp;“蓬莱在骗你!”
emsp;emsp;东方策咬着牙说:
emsp;emsp;“我亲眼见过,心魂缺失的下场,你也许真能唤醒陆文夫前辈。
emsp;emsp;但代价就是,归藏这一身武艺流失,一身根骨尽废,下半生就只能是个废人了!
emsp;emsp;你与蓬莱同流合污,江湖正道不会放过你的,没了归藏相持,你又该怎么抵抗那袭杀?”
emsp;emsp;“这不是更好吗?”
emsp;emsp;陆连山回过头来,语气温和的说:
emsp;emsp;“归藏没了武艺,从此不涉足那该死的江湖,平平安安的与我一家人共度此生,废人又如何?
emsp;emsp;我宁愿养着我弟弟一辈子,也不想见他持剑走天下,落得和父亲一样的下场!
emsp;emsp;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
emsp;emsp;东方,你难道会弃归藏而去吗?我知道你不想当那个什么纯阳掌门,你心中所思所想,我都知道。
emsp;emsp;比起掌门的威仪,你更想和归藏隐居于天下一隅,坐看云起云落,不被外人打扰。
emsp;emsp;放心吧,东方!”
emsp;emsp;陆家家主的另一只手,在弟弟脖颈上轻拍一下,将自己那惨白的手指抽出,一离开陆归藏的牙齿撕咬,手指上的伤口,就开始在电弧缠绕中,飞快愈合。、
emsp;emsp;他对东方策说:
emsp;emsp;“我不但会带回父亲,我也会救你出苦海,纯阳宗不能再牵绊你了,我知道,你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emsp;emsp;你也恨他们,但你下不了手,我替你,了结那些沉重!”
emsp;emsp;陆文夫张开双臂,将挣扎不休的弟弟抱在怀中,就如儿时一般,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emsp;emsp;他如安慰弟弟一样。
emsp;emsp;说:
emsp;emsp;“我会保护你们的,从此之后,我会保护我的家人,不会再让其他人伤害你们,没人再能伤害你们了。”
emsp;emsp;这说话间,东方策依稀看到,在陆连山脑后,有个森森鬼脸,一闪而逝。
emsp;emsp;就如在他躯体上,又长出了第二个脑袋。
emsp;emsp;那不是幻觉!
emsp;emsp;“十七年前,我就把自己卖给蓬莱了。”
emsp;emsp;陆连山的声音,在这地下回荡。
emsp;emsp;他说:
emsp;emsp;“换来了可以保护家人的力量,我愿意向他们跪倒,那不是什么耻辱。”
emsp;emsp;“我可以跪在仙人面前,却又高傲的扬起头颅,我不是他们驯养的忠犬,我只是做了选择,在尊严,遗憾,与亲人之中。
emsp;emsp;我选了你们,没有犹豫。
emsp;emsp;以后不需要再拔剑了,归藏,不要再去厮杀了。
emsp;emsp;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哥哥会保护你们的,哥哥会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们。
emsp;emsp;咱们一家团聚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emsp;emsp;在这地下石室中。
emsp;emsp;东方策是以一种目瞪口呆的姿态,看完了陆连山和陆归藏完全单方面的互动。
emsp;emsp;他无话可说,现在可以完全确认。
emsp;emsp;陆连山,已经疯了。
emsp;emsp;或许,在他年轻时,亲眼看到父亲死于任豪掌下时,他就已经疯了。
emsp;emsp;“东方,替我劝劝归藏。”
emsp;emsp;陆连山背负着双手,往外界走去,他的身影带着几缕电弧,融入黑夜之中。
emsp;emsp;只有低沉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emsp;emsp;他说:
emsp;emsp;“我这就去,帮你了结掉心中羁绊,从此之后,没人再能干扰你和归藏的未来。你以后,也是我陆家人了。
emsp;emsp;替我劝劝你的爱人,替我劝劝我弟弟。
emsp;emsp;他听你得,我知道。”
emsp;emsp;“哐”
emsp;emsp;身后,大门紧闭,有沉重之物降下,就如断龙石滑落,震得大地摇曳。
emsp;emsp;黑暗中,那些灯火一盏一盏的熄灭。
emsp;emsp;东方策被困在椅子上,身体酸软无力。
emsp;emsp;他看着眼前黑暗中呼吸低沉的陆归藏,他似乎能看到那双眼睛,其中的光,在被低沉的呼吸所惊扰的黑暗中,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emsp;emsp;“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