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心中鬼(1 / 2)

左道江湖 驿路羁旅 3877 字 8个月前

emsp;emsp;躁动了许久的夜色,终于安静下来了,扰人清静的雷声,风声,爆炸声,喊杀声,垂死的呻吟,尖叫,所有的声音,都已安静下来。

emsp;emsp;陆连山低头看去。

emsp;emsp;在他心窍处。

emsp;emsp;并成指剑的黑色手指上,还有鲜血滴落,就如一把短剑,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胸膛。

emsp;emsp;涌动的力道,带着麻痹,灼热,撕裂的痛,在他这半鬼之躯中翻腾,破坏,将这躯体,毁伤殆尽。

emsp;emsp;那雷枪太快,快到风体云身,都来不及施展。

emsp;emsp;鬼武者,有高于武者的自愈力,但在眼下这种心脏都被撕裂的情况里,自愈力再强,也救不了它。

emsp;emsp;下一瞬,它的手臂被沈秋扣住,在还带着电弧击穿空气留下的焦臭味中,被从高空以一个过肩摔的姿态,狠狠的砸向地面。

emsp;emsp;像极了陨石坠落。

emsp;emsp;他还想唤引风来托举身体,但心窍处的伤痕,却如破碎的,漏气的气球,让他所有的力量,都在快速消散。

emsp;emsp;他输了。

emsp;emsp;他被骗了。

emsp;emsp;被沈秋刚才那纯粹武者的姿态,骗了,自己心中竟然也涌起了一股热血,不管不顾的去和沈秋打近战。

emsp;emsp;自己那点微末武艺?又怎么可能在近身战里?打过沈秋这等博览天下武学的左道妖人?

emsp;emsp;“砰”

emsp;emsp;狰狞的鬼武之躯,砸在地面的废墟里?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量压着他?将他整个轰入地面,打出一个人形凹陷?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emsp;emsp;在那溅起的漫天尘里,他躺在碎石堆下。

emsp;emsp;瞪着眼睛?看着安静下来的夜空。

emsp;emsp;一向冷静的自己?怎么会如此冲动?

emsp;emsp;明明方才已打定主意,要以神异威能,拉开距离,和沈秋打消耗战的。

emsp;emsp;嘁。

emsp;emsp;真是晕了头了。

emsp;emsp;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头顶的夜空似也模糊起来?体内的风雷神鬼灵在躁动。

emsp;emsp;它像是嗅到了陆连山的虚弱将死,就像是嗅到了自由的契机,它在从心灵中阴暗的藏身地里爬出来,正在夺掠这具躯体。

emsp;emsp;作为自各色怨恨中诞生的鬼灵,它可不需要完好的心窍?就能活下去。

emsp;emsp;它与陆连山共生了十七年,作为力量的提供者?作为奴仆一般过了十七年,不就是一直在等待眼下这个机会吗?

emsp;emsp;陆连山还想继续控制它?但他做不到了。

emsp;emsp;他就如一个生锈的陷阱,已经捆不住这蠢蠢欲动的鬼灵?自由的时刻已到?夺了这具身体?自己便能在这万丈人间里,逍遥快活。

emsp;emsp;陆连山感觉到了,他已听到心中传来的桀桀笑声,但懒得去管。

emsp;emsp;愚蠢的鬼灵尚不知晓。

emsp;emsp;那个打败了他的妖人,是不会允许任何灵异,祸乱人间的。

emsp;emsp;自己身为一个恶人,能做的一切,都已经做完。

emsp;emsp;自己已无力对抗。

emsp;emsp;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自己也该歇一歇了。

emsp;emsp;于是,他闭上眼睛。

emsp;emsp;都说人死的那一瞬,一生那些难忘的画面,都会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飞掠而过。

emsp;emsp;就如此此时此刻——

emsp;emsp;我的名字,叫陆连山。

emsp;emsp;宁波陆家长子,出生在归藏山庄,父亲总说,我出生的那一日,他读《连山易》有感,便有了我这个名字。

emsp;emsp;哦,弟弟的名字由来,也是如此。

emsp;emsp;父亲是个喜欢算经的武者。

emsp;emsp;不仅卜算之能天下第一,武艺,也是天下第一。

emsp;emsp;可惜,我不是个适合练武的料子,多少让父亲有些失望。

emsp;emsp;直到,弟弟出生那一天

emsp;emsp;我和弟弟一起长大。

emsp;emsp;他是个练武奇才,可惜老天爷似乎只给了他练武的天赋,忘了给他说话和做事的天赋。

emsp;emsp;除了练武之外,归藏总会弄出这样那样的麻烦。

emsp;emsp;父亲在外匡扶正道,和魔教人厮杀,乃是真正大侠,娘亲体弱,所以教导弟弟的事,就只能我来了。

emsp;emsp;弟弟天赋真的很好啊。

emsp;emsp;父亲总是赞不绝口,娘亲似也偏爱他一些,但我并不嫉妒。

emsp;emsp;做大哥的,怎么能嫉妒弟弟呢?

emsp;emsp;我家归藏,以后一定能做成一番大事的。

emsp;emsp;我会笑着站在他身后,为他鼓掌喝彩。

emsp;emsp;我愿意那么做

emsp;emsp;三妹出生了。

emsp;emsp;可惜娘亲却因虚弱太过,撒手人寰。

emsp;emsp;父亲很伤心,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给三妹起名字的事都没做,只能由我来。

emsp;emsp;我便叫她玉娘。

emsp;emsp;期待她如美玉一样,长成一个大家闺秀的姑娘。

emsp;emsp;归藏也喜欢这个名字,虽然他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也喜欢。

emsp;emsp;父亲心中忧思烦乱,又要启程去参加武林大会。

emsp;emsp;据说正派武林,有个后起之秀,叫任豪的,已经向他发出了挑战。

emsp;emsp;但以父亲天下第一的武艺,想来也不会输。

emsp;emsp;我担心父亲的心思,便把归藏和玉娘留在家中,交给老管家暂代着,我要跟着父亲一起去东海。

emsp;emsp;虽然我不学武,但我也想看看,父亲作为天下第一的英姿。

emsp;emsp;记录下来,以后也好给归藏和玉娘说说

emsp;emsp;父亲死了,就死在我眼前

emsp;emsp;很多人都来吊唁,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很烦。

emsp;emsp;我不会武艺,所以,不知道父亲是真的不敌任豪,还是早已心有死志。

emsp;emsp;他深爱着娘亲,一个没有娘亲的世界,对父亲来说,太残酷了。

emsp;emsp;但我呢?归藏呢?玉娘呢?

emsp;emsp;父亲,就这么把我们丢下了吗?

emsp;emsp;不,不是的,父亲不会丢下我们的。

emsp;emsp;是任豪,是他杀了父亲!是他夺走了我的父亲!

emsp;emsp;我要

emsp;emsp;我要杀了他!

emsp;emsp;带着父亲的尸骨回了宁波,一路上很多人找我搭话,但我不想理睬他们。

emsp;emsp;直到有个打扮怪异的人,在夜里来找我。

emsp;emsp;他告诉我,他能救回父亲。

emsp;emsp;我当然不信,那肯定是个疯子,我把他赶走了。

emsp;emsp;他走之前,留了下了一块黑色勾玉。

emsp;emsp;他对我说。

emsp;emsp;只要我唤醒那勾玉中的东西,我就相信那死人复生的无稽之谈。

emsp;emsp;呵呵。

emsp;emsp;我怎么会信?

emsp;emsp;我又没疯!

emsp;emsp;父亲刚死,就有仇家找上门来,扬言要毁了归藏山庄和陆家。

emsp;emsp;这就是江湖吗?

emsp;emsp;父亲一生,都在和这样的杂碎打交道吗?

emsp;emsp;这样充满恶人的江湖,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emsp;emsp;归藏提着剑,要和那恶人拼命,玉娘吓得放声大哭。

emsp;emsp;这些杂碎!他们吓坏了我弟弟和妹妹。

emsp;emsp;他们该死!

emsp;emsp;风雷神在我心里咆哮。

emsp;emsp;它感觉到了我的杀意,它要冲出来,要杀死那些杂碎恶人,吃掉它们的魂魄。

emsp;emsp;这一点都不难。

emsp;emsp;对于一个从万般妄念中诞生的鬼灵而言,这一点都不难。

emsp;emsp;只是多管闲事的任豪,救了他们。

emsp;emsp;那杀了我父亲的家伙,心有愧疚,便来到归藏山庄,驱散了恶徒,说要护住我们三年。

emsp;emsp;欺世盗名的伪君子。

emsp;emsp;呸!

emsp;emsp;谁稀罕!

emsp;emsp;归藏恨任豪,我能感觉到。

emsp;emsp;父亲死后,弟弟越来越沉默了,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外,几乎都在练剑。

emsp;emsp;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emsp;emsp;我弟弟的手上,不能染上血。

emsp;emsp;他和玉娘,只需要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就行了。

emsp;emsp;报仇这些事,我会做的。

emsp;emsp;就像是,我肯定会把父亲复活一样。

emsp;emsp;蓬莱人说,父亲的魂魄有缺失,需要在灵气中温养,还要相同的血脉加以唤醒。

emsp;emsp;那些贼子!

emsp;emsp;真以为他们的小把戏,我看不穿吗?

emsp;emsp;不过,这世上有灵气的,也就蓬莱一家。

emsp;emsp;我,没得选

emsp;emsp;归藏长大了。

emsp;emsp;这几年忙于从那些废物手里,接管隐楼事务,总在外面跑来跑去,忽略了家里。

emsp;emsp;就好像一晃之间,弟弟就已长大成人。

emsp;emsp;他对我说,他要去闯荡江湖。

emsp;emsp;我本想阻拦,但我知道归藏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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