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姐弟一商量,最后还是毅然上路继续试炼。这还是孟纪在讨论时嚷了一句“这样退缩非大丈夫所为”,这无心之语让几人警醒。试炼失败,最多失去宗门的帮助和功法,可若是连试炼都不敢去面对,就极有可能留下畏惧和胆怯的心魔,就此在大道修行上一蹶不振。
下定决心坚持试炼后,第一要面对的是几人实力不济的问题。舒纥定下规定,除了赶路,其余时间都和在宗内一样,不辍修炼。
稍稍打理一番,年轻的碧云宗弟子们重新出发。
走出没多久,师弟妹们就体会到二师兄时于戎的好处来。出宗后一路上琐碎事务都由他一手操持,现在他不在了,身边也处处不便起来。
他们身处月池国境内,此时天下已定,正是世道清朗,盛世繁华,朝廷修养生息多年,集市上都通行金株银锭。
几人出宗身上也没带什么金银,入了城镇反而不如荒郊野外来的方便。
周徇真君曾说,红尘俗世也是一种心性修行,不可避免。
在月池国走了两日,碧云宗弟子们都体会到生活不易。
幸而他们都是修行者,倒也没有真被俗世给难住,各种经历都尝试了一遍。要说感慨良多,还数在月池国边境除鬼一事。
这日他们路过月池国边境一个富庶的小镇。镇中一家大户在房子外贴满了道符,家中奴仆都手持棍子,围在府邸外敲击地面,一边敲一边还高喊着意义不明的语句,阵势十分惊人。
韩姣一行都被吸引了过来,路上行人纷纷驻足,低声议论不停。原来这户人家在当地是数一数二的富豪之家,有同宗的兄弟在朝为官。可惜家中主人福报浅薄,后继无人,娶了十多房小妾,一旦有了身孕,就会身染怪疾,性命不保。听道士说,这处祖宅有吃婴儿的厉鬼,只对怀胎的妇人下手。
主人听了道士的话,花费千金求到驱鬼的方法,这才闹出这番动静。
韩姣看了一会,判断出这千金打水漂了,这家主人遇上的准保是一个江湖骗子。孟纪大为气愤,一力主张要留下来除鬼。百里宁不置一词,孟晓曦更是毫不关心。舒纥想了片刻,同意了孟纪的话。由此可见,他虽然持重沉稳,也不失少年人的血气方刚,正义感极强。
几人自报身份,很快就被迎入门去。
宅主人年过四十,是个容貌英俊儒雅的绅士,夫人徐娘半老,意态娴雅。身后还跟着几个妾室,个个绮年玉貌,婀娜多姿,只是神情惶惶,透露出不安。
宅主人原以为碧云天的弟子必然是德高望重的修士,谁知进来五个年少男女,看着就不怎么牢靠,不由得苦笑连连。
他心中如是想,但还是恭敬地向五人行礼,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倒与外面的流言相差无几。
韩姣几人又去看了怀有身孕染上怪疾的妾室。只见挂满经幡和符箓的房内,年纪尚不到二十的年轻女子静躺在床上,大腹便便的,身上满是红色的疙瘩,有的已化了脓,形状十分可怖。
舒纥给她搭了脉,混乱难辨,深深皱起了眉头。
在她的身上查不出原因,只好在宅子里寻找根源。韩姣几人来来回回在宅内转了好几圈,一点都没有找到鬼气或者邪气,心里都纳闷极了。
宅主人急得直叹气。师兄、姐弟一商量,决定暂时住下来。
他们毕竟是要去试炼的,时间虽然不赶,但是也不能随意浪费。在这里住了足足三日,用了诸多方法,依然没有找到致病的根源。别说孟纪暴跳三尺,就是稳重的舒纥都有些耐不住气了。
韩姣出主意道:“我们住了三天,这女子的病也没有恶化,说不定是邪物躲起来了,不如我们先搬出去,然后夜里再来查。”
舒纥等人立刻同意,前去向宅主人告辞,顶着宅中上下人等失望的眼神匆匆离去。
到了夜里,几人都重新潜回了宅子,用敛息术,或躲在墙头,或挨在窗下,各自静静地盯着妾室的厢房。深夜云厚,遮蔽了星月,天地间漆黑如墨。韩姣正觉得无聊,从院里忽然蹿出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踅入房中。
来人头上微微一闪光,韩姣几人已看明是个身材矮胖的妇人。她行为鬼祟,打开房门时还在门下浇了一些水,门扉开合间一点声响都没有。
舒纥拧眉不语,孟纪已憋得满脸通红,口中道:“原来是人。”说着就想冲进去,被百里宁拉了一把袖子才冷静。
韩姣对来人没有感到意外,侧过脸来一看,几人都有惊色,只有孟晓曦与她仿佛一派平静。
妇人进入房中,取出一个瓷瓶,用一块帕子蘸了瓶中的水,慢慢涂在小妾的身上。小妾病得形销骨立,痴若偶人,躺着半点反应都没有,任她摆布。
孟纪大吼一声,蹿进房中。妇人顿时吓得打翻了瓷瓶,回过头来,见鬼一般瞪大了眼睛,尖叫:“贼——”声音出口又猛然闭上了嘴。
韩姣几人都走入房中,齐齐看着抖如筛子的胖妇人。须臾工夫,院中的灯都亮了起来,宅主人和夫人,还有其他妾室都聚了过来。宅主人见了韩姣等人,先是惊喜,又见了瘫软在地的胖妇人,脸色乍变,想到了什么,转头怒视夫人。
那位一直优雅雍容的夫人脸色唰的一下苍白如纸,身体颤了颤,上前狠狠掴了胖妇人一个耳光,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看起来瘦如弱柳的夫人,竟能把那胖妇人一掌打掉一颗牙,和着血吐了出来。
孟纪还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这荒诞一幕。宅主人转身对舒纥拱手作揖,言辞恳切地表明不愿再详查,态度谦恭又坚决地下了逐客令。
舒纥带着师弟妹转身离开,孟纪急道:“哎,还没说清楚呢,到底怎么回事?”转头一看,房内已吵作一团,宅主人暴跳如雷,夫人哀哀哭泣着辩驳,几个小妾站在一旁你一句我一句地奚落着。
如此百人百相,人间各态,尽在其中了。
等离得远了,舒纥和百里宁把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孟纪大吃一惊道:“什么?是那个夫人派身边的嬷嬷毒杀了那几个小妾?可……可是她看起来不像啊……”他话音未落就想起那一巴掌,声音低了下来,转头看看韩姣和孟晓曦,恍然道:“你们早就都知道了?”
舒纥也想起一事来,挥手让韩姣走近,语气柔和地问道:“你提议离开时就已经猜到了是那位夫人作怪?”
韩姣道:“这倒不是,只是感觉若非鬼怪邪物作祟,就只能是人了。”
舒纥笑赞道:“小师妹好机灵。”
自离开赤山洞后,舒纥带着一股补偿的心理,对韩姣的态度尤其宽和,事事都先照顾到她,把其他师妹、师弟倒放其次了。韩姣自然有所察觉,一路走下来,原先那一丝埋怨也消散了,对孟晓曦依旧不理不睬,对舒纥却已经恢复常态。
这一次的除鬼经历给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师兄妹几人不愿在镇中多逗留,一路疾行,第二日夜间又宿在了荒野之地。
孟纪还念念不忘那件事,夜里仰望漆黑的星空嘀咕道:“师父说,体会俗世百态可以修炼心境。可这俗世有什么可看的,人人鬼鬼的,都快分不清了。”
舒纥正色道:“阴阳相承,善恶相存,这本就是世间至理。我们能跳脱世俗,远离这些污秽龌龊,就更加要珍惜天赋,勤加修炼,不可懈怠。”
他几句话说着就跟师父齐泰文一个语气了,师弟、师妹们赶紧各忙各的,吐纳打坐。
到了夜半,忽然风声大作,如咆哮的怒波。韩姣等几个都醒了来,瞧见舒纥的身周形成了一个气旋,卷起西沙落叶,而他坐在其中,纹丝不动,远远看去,他面色沉重,大汗淋漓,十分辛苦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韩姣问。
“师兄要迈入小城境界了。”百里宁和孟晓曦异口同声道。
师弟妹几人不敢再休息了,隔着一段距离给舒纥护法。境界突破时身体受洗筋易髓的痛苦,灵力影响四周的环境,最是脆弱,受到一点攻击都会后果严重。
舒纥之前受噬金蜈蚣的毒,虽然吃了大苦头,但是根骨重铸,因祸得福,身体反而得到了淬炼,此时迈入小城境界也是水到渠成之功。
这一突破足足耗费了两天半的时间。
等舒纥收拢灵力,感到一股澎湃的力量充斥周身,说不出的舒适惬意,他不由张口长啸了一声,睁开眼一看,师弟、师妹几个都扑闪扑闪着眼睛盯着他看。
“大师兄,什么感觉?”几人问。
舒纥自知已经成功晋阶,笑道:“等你们突破时就知道了。”
韩姣几个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孟晓曦则温柔地一笑。
自那之后,舒纥对师弟妹的修炼管教得更加严格了。他们有意避开人流如织的城镇,从茂林山野行走,更多的时间放在了修炼上。
一路苦修加上俗世经历感悟,每个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大半个月后,韩姣和百里宁都到了辟谷期。所谓辟谷,就是断粮。修炼到了一定程度,不再以五谷为食,而需要吞食天地灵气为能量。
韩姣因各种机缘和指点,比预计提前三年辟谷,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修为已经足够,但是心理上却很难调整——吃了十几年的饭,突然要戒了吃饭的习惯,搁谁身上都觉得不适应。
辟谷的头几天,一到吃饭的时间,韩姣就觉得饿的心慌,百里宁也相差无几。
舒纥严厉地管制两人,只允许吸风饮露。
就这样饿了好几天,韩姣很快有了一种快要成仙的感觉。这日到河边梳洗,她扭头见到河岸石块旁有一株植物,宽厚的叶子间还长着一颗红红的、如枣子般大小的果子,饱满红亮,十分诱人。
饿了好几日,乍见这果子,韩姣眼前一亮,一伸手就摘了下来。果子刚到手上,四周的叶子转瞬就枯了,她感觉了一下,果子芳香四溢,竟是一颗灵果,立刻一口吃了。
果子饱满多汁,香甜可口,可一入腹中,竟像刀剑一般,韩姣疼得死去活来,惊动了其他几人。舒纥也顾不上教训她,立刻用自身灵力引导她体内因那个果子而混乱的灵力。
韩姣疼了一个时辰才好转,面色苍白地检查了一下身体,立刻又有些惊喜,这些痛也没有白受,这颗果子虽然霸道,但是竟然也给她带来了不少好处:经脉被扩充了,而且变得更加柔韧。韩姣转痛为喜,高兴不已。
只有百里宁在看到河岸边枯萎的叶子时忍不住惋惜道:“朱玉果,三百年成熟的灵果。这颗才长了二十多年,你就这么囫囵吃了,太暴殄天物了吧。”
众人出宗后第一次遇上的天材地宝,就这么不到年份地被浪费了——带来唯一的好处就是韩姣成功辟谷了。
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他们来到了庆国戍边的青阳镇,此处离庆栎村只有五里。几人却不得不停下步伐,因为天气实在是怪异极了。才入秋不久,这里竟下着鹅毛大雪。
众人看着漫天飞絮般的雪花,俱是惊讶。
眼前雪花飞舞,青阳镇的城墙、街道和砖瓦都被覆得雪白,如银袍加身。路上行人穿着厚重的棉衣,来去脚步匆匆。
百里宁拦住过往的一个路人问:“大叔,这里怎么这么冷,以前就这样吗?”
路人抬头一看百里宁,难掩惊艳,再一看,被几人单薄的衣衫吓了一跳,讷讷道:“往年可不是这样,今年也不知怎么了,听说是有反常必有妖孽,你们快些回家吧,别在外面逗留太久了。”说完疾步离去。
师兄妹几个面面相觑。
“这不会和我们的试炼有关吧。”孟纪道,说完又觉得晦气,立刻呸呸两声。
舒纥也觉得事态古怪,当下决定赶紧离开青阳镇,直奔庆栎村。于是一路疾行,有路人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吹过,还未看清,几人已经远去了。
大风凌厉,雪花如鹅毛乱舞,青阳地界上仿佛一夜白头,白皑皑的世界里,只有离城镇一里远处有一幢屋舍,大门上挂着一番旗帜在风中翻滚,远远观去犹如摇摆的鱼尾,上书一个“酒”字,原来是一家酒肆。
今年气候异常,才入秋不久就落了大雪,往青阳镇外只有一条通道,早早积起了盈尺高的雪。往昔生意清冷的酒肆成了唯一歇脚的地方,此刻掌柜看着满堂因雪逗留的宾客,又是高兴又是忧愁地算着账。
忽然门外有行人说话声音靠近,不一会儿,酒肆的木门被人推开,寒风夹着雪花从门外卷入,走进五个人来。当前的一个身材白胖的少年喃喃自语般地说着:“怎么无缘无故消失了?”
掌柜和伙计抬起笑脸往来人看去,瞧见他们衣衫单薄,连斗篷都没有穿一件,倒吸一口凉气,心里直道怪异。
来的正是韩姣一行,进得门来,只见一楼宽阔的大厅里已坐了许多人,大半是贩夫走卒。只有其中两桌殊为不同,一桌最靠里,孤零零坐着一个耆耋老者,满头花白,身体佝偻,对外面的动静一点也不关心。还有一桌是四个年轻的男子,穿戴华丽,谈笑不羁。
舒纥对师弟妹们使了一个小心的眼色,这两桌的人都是修士。
伙计把他们引到靠窗的桌子。舒纥就要了一壶热茶,伙计大是奇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不一会儿,热茶就送了过来。
孟纪立刻就倒了一杯,先递到韩姣的面前,殷勤道:“小师姐请。”
要说这一路上,最憋屈的就是孟纪。他自幼钟情于孟晓曦,可惜经慧及这一事后,孟晓曦眼中只有舒纥,和其他人又处坏了关系,只好不理不睬,虽一路同行,却像陌生人一般。对孟纪稍好一些,但也只是多说一两句话。孟纪大感苦闷,面对的对手又是敬重的大师兄,他不知该如何才好。到了这个时候就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想来想去,也只有小师姐韩姣。只是在赤山洞内,他几次出言顶撞。韩姣恼了他,待他爱理不睬。
孟纪愁坏了,两边都没讨得好。
韩姣嘬了一口茶,望望窗外,有些魂游天外的样子。
这场景几人早已熟悉,都只是笑了笑,各自饮茶。一杯还未喝完,孟纪就忍不住提道:“庆栎村不见了,我们的试炼题怎么办?”
他不提还好,一提及几人都是犯愁。舒纥长长叹了一口气,拿出那块紫色的试炼玉牌,手指无意识地摸索了一下,说道:“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怎么会走错?”百里宁道,“方圆十里内都走遍了,什么村子都没有,刚才问了路人,也说庆栎村一夜之间不见了。”
最后一丝侥幸被打散了,几人面面相觑,脸上泛着难色。
紫色玉简里的题目他们看过不知多少遍了,那是“庆栎村有古怪,一探究竟”,现在答案也有了,难道他们能在玉简里记录——古怪缘由不清,因为村子消失。
师兄妹几个来试炼时都抱着毅然的决心,现下却茫然一片。原先他们来寻找修士失踪的原因,现在整个村落都消失了,难道他们要改成寻找村子的踪迹?
正在愁着脸讨论,忽然有一男子走到他们桌前,爽朗地招呼:“各位道友。”
韩姣等人向他看去,各自回了一个礼。男子身着一身姜黄缎的长袍,束发用的是金冠,腰上缠着青玉带,手上带着两个宝石戒指,富贵之气迎面而来,反而让人忽略他的样貌。仔细一瞧才知道,他方脸蚕眉,鼻高唇厚,长相有古朴之风。
男子手掌一张,一块亮光闪闪的牌子露了出来。韩姣等人一见,明白了,原来是珍宝十二楼的人——七派之中只有他们在宗门信物上镶嵌珠宝和玉石。
舒纥等又站起,重新打招呼,这次口中喊的是“师兄”。
七派同气连枝,这是规矩。男子脸上笑容更甚,指了指舒纥手中的紫色玉简,说道:“刚才见了这个,就猜各位是碧云宗的师弟、师妹。”他的修为已是小成境界,如此称呼众人正是应该。他又转头,朝自己那桌努了努嘴,桌上还有三人,举杯对舒纥等示意。
“敝下姚复,”男子道,“不知诸位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此地距离碧云宗不近啊。”
何止不近,简直是太远,普通人若是骑马,都需要近半年才能到。
舒纥也不隐瞒,把宗门试炼一事说了。
姚复惊讶道:“提前试炼?”随即想了想又赞道,“碧云宗真是有远见,令人叹服。”
韩姣等人不明所以,提前试炼有什么好叹服的,都拿眼睛看他。姚复比他们更诧异:“你们还不知道吗?海外三岛、中洲大山、天堑悬关的散仙结成了同盟,前些日子上碧云宗交流道法去了。”
说是交流,其实就是上门挑战。几人闻言大惊,离开宗门后就专心试炼,从未听说过这种消息。
“为什么?”百里宁问出众人心中的疑问。
姚复道:“表面上理由是七派占用碧云天太多资源,导致散仙修炼困难重重,他们来讨个公道。”
孟纪问:“那真实目的呢?”
姚复促狭地笑了笑,压低声音道:“还不是为了吉祥天的地图。”
韩姣暗自叹息,心道果然如此。自从传出碧云宗藏有吉祥天地图的流言后,这种情况就可以预见。舒纥等却是深深皱眉。孟纪气道:“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为了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谣言,就跑到我们宗门去闹,这算什么事。”
姚复道:“诸位师弟、师妹不用太担心,碧云宗根基深厚,那些人讨不到便宜。”
几人对宗门都深具信心,点头称是。
“只是不知道这散仙联盟会不会轻易服输,”姚复又道,“要说实力差别,散仙和七派是云泥之差,何况七派之首的碧云宗,可他们偏偏找上门去,事情不是很蹊跷?”
众人听了不语,孟纪嘀咕了一声道:“世上总是有不自量力的人。”
作为碧云宗的弟子,说出这样傲气的话丝毫不令人奇怪。姚复笑着摇了摇头。韩姣轻声问道:“姚师兄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姚复脸色平静道:“是有些风言风语,只是不知真假。”
他的口气与话语截然不同,分明有几分把握。
舒纥都耐不住气说道:“师兄但说无妨。”
姚复把头往前靠了靠,嘴巴不动,用灵力化声道:“听说那些散仙之前和离恨天的人联络过。”
他的这句话是用灵力所化,普通人根本听不见。韩姣等人狠狠吸了一口气,怔怔地看着他。
“要是没有背后力量和挑唆,散仙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前去碧云宗。说什么资源匮乏,被七派占去,这些借口怎么骗得了人。宗派与散仙之间的不平,千年以前就已存在,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发作。散仙实不足为惧,但是背后有人支持,那就不一样了。”
他说得句句在理,舒纥等人都陷入了沉思,默不作声。
韩姣问道:“可是离恨天不是内战连连,谁会这个时候到碧云天来捣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