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姣静静地看着她,神色有一丝怔忪。
大概是她故作坦荡的表情,又或者是她的经历,让韩姣心底生起一些怜悯,而不是愤恨。
对孟晓曦,她感到复杂难明。
她们两人是同宗的师姐妹,幼时也曾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时光。年长之后,才从各方面出现了分歧——是信念,还是做事的方法,韩姣一时难以分辨。两人之间经历过背叛陷害,有过龃龉,但是又共同经历过生死,相互依托。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将两人的命运交错在一起,偏偏又泾渭分明,不能同尘。
就如同孟晓曦那些无可奈何的理由,她可以理解,却难以赞同。
“你不打算回碧云宗了?”
孟晓曦猛然抬起头,目光中含着雷霆般的利刃,死死地盯着她。
韩姣不躲不闪,默然无语。
最后,她终于不能再这样瞪下去,身子挺得更加直,显得僵硬,身上却像被抽去了力气,面色一点点黯了下去,嗤道:“光会说我,你又有什么好的,后头有等着你的。”
韩姣抿了抿唇道:“我总是要回去的。”
孟晓曦阴沉道:“但愿那时还是活的。”
韩姣横了她一眼,不愿再说,坐到一旁休息去了。
自那之后,连续几天的赶路,两人都极少交流。韩姣心中焦虑,一面担忧韩洙的昏迷,一面又不知前途,想对孟晓曦旁敲侧击,她却总是很警觉地闭口不言。
这一日降起了雪沫子,天空中如撒盐似的,窸窸窣窣的,又绵又密。孟晓曦不觉停了下来,站在山脚下,和韩姣一起细细观赏了一阵。
碧云宗内有护山大阵,四季如春,少有严寒酷暑的天气,虽明媚晴朗,却少了一些情趣。师姐妹两人都觉得眼前的雪景新鲜有趣。
山上的风卷着雪沫刮来,韩姣灵力被封,兜头兜脸被刮了一身,头发也覆上了轻白。孟晓曦回头见了,笑了一声,想到了什么,脸色立刻又冷了下去,半晌后抛了一句:“我们已经到了。”
韩姣一怔,抬头看了看,除了耸入云霄的千丈高峰,并没有其他。她知道是有迷幻的阵法,现在没有灵力难以看穿。于是转过脸去以目示疑。
孟晓曦双手往前一拍,拿出一块白色的玉牌,往空中一抛,灵光闪动之后,眼前的景色露出了真容。
高山的顶峰上有楼阁飞宇,与韩姣极为熟悉的碧云三峰不同的是,这里的楼阁不是建于峰山,而是凿穿身体,与山峰融为一体,从山上蜿蜒而下的道路,就成了一条回廊。天际的尽头是一片雪白,云海生波,山峦如殿,两者几乎相连,形成一种奇异的美景,仰望时有天地之威,显出人类的渺小来。
修士以灵气为本,对天地自然的感受更为强烈。
韩姣慨然一叹,随即问:“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孟晓曦早已收起了刚才观雪景时的一时迷茫,丝毫不给好脸色道:“上去了自然知道。”说完就提起韩姣,穿过结界,从回廊上山。
一路飞腾,景色幻变。韩姣只觉得绕了许久,才见到山峰上的楼阁。孟晓曦将她扔到一座殿中。
韩姣自己站起来,目光一扫,顿时骇了一跳。
殿内有灵玉柱子,雕刻着四方聚灵阵,使殿内灵气丰沛,呼吸间如饮清泉。而地上铺着不枯不萎的万年草编成的毡毯,落地无声,还有清心明智的效果。靠近殿堂四壁站着不少的男子,有老有少,年长的看起来有三十好几,相貌堂堂;年少的犹如少年,眉清目秀,无一例外都是样貌上好的佳男子。
韩姣一愕之下,立刻质问孟晓曦:“你……你带我来什么地方?”
听她猛然一声高喝,孟晓曦愣了片刻,又见她脸红扑扑,一副想歪了,还义正词严的样子。孟晓曦感觉额上一抽,忍不住训道:“你乱七八糟想什么,这里是含章楼,青元殿下的居所。”
韩姣哦了一声,脸上所有让人误解的表情都收了,露出沉思。
孟晓曦顿时明白上了当被套出话来,脸色更不好了,威吓道:“看你这些小聪明能耍到几时。”
韩姣充耳不闻。
孟晓曦转身叮嘱殿内的人好好看守,飞快地走了。
殿内的男子躲得韩姣远远的,只有意无意地盯着她,却没有其他举动。
韩姣想了许久,依旧没想出自己和妖王青元有什么交集,除了那一次被苏梦怀逼着应对,再没有其他。难道无意中结了仇?韩姣百思不得其解。
从云层上透下的微光,映着殿内的四根玉柱,让殿内染上绚丽光彩,四周还有众多美男子环绕,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奇景。韩姣观察了一会,发现其中不少都是妖物,甚至其中有几个,光凭感觉修为就在她之上,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正忧虑,殿外忽然有人高喊:“殿下到。”
韩姣还未动,四周的众男子都涌到了殿门前,对外行礼。有一个修长高挑儿的女子从外走来,身着茜色衣裙,真如一团风中的火焰,摇曳而生姿。
她款步走来,五官深邃,浓眉大眼,有一种异域艳丽的风情,正是韩姣见过的妖王青元。
青元走进殿中,对众男子的讨好毫不理会,反而用目光上下打量韩姣,纤毫不放。
女性之间的打量总带有苛刻的成分——就是参悟大道的修士也没有不同。青元仔细扫了韩姣一圈后,眉峰挑起,口含不屑道:“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
韩姣张了张嘴,把话咽了下去,没能问出“你千里迢迢抓我来,是为了评头论足的?”
青元说完这一句转身即走,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来:“你是孟侍女的师妹?”
韩姣觉得她的举动和问话都透着一股匪夷所思,犹豫了一下,才从称呼上分辨出,孟晓曦做了她的侍女,同时心中有一种身为七派名门弟子的傲气,一声不吭,没有应答。
青元也不恼,又问:“你们怎么和苏梦怀混在一起的?”
韩姣道:“被逼的。”
青元点头:“和孟侍女说的一样。”她本怀疑,苏梦怀是否和七派私下有了勾结,这一下疑虑全消,又命令道,“你待在这里。”不管韩姣听没听懂,如彤红的晚霞一般,眨眼消失在天际。
殿中众美男子都唏嘘惋惜不已,三三两两地离去,须臾工夫,已鸟雀散尽。
韩姣一头雾水。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殿内不明所以,幸而人也走光了,多了一份自在。
谁知这一自在,就自在了六日。其间,没有一个人来过大殿,孟晓曦杳无音信,青元也不再现身。韩姣灵力全无,丹府沉寂,无法打坐修炼,每当想要走出大殿,就会被四根玉柱的阵法给弹回。
心里的侥幸渐渐变成了焦虑,一日胜过一日。
当又一日天色渐暗,她站在殿内乱转,朝外大喊道:“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从外传来一声笑,慵懒而清亮,十分耳熟。
天上飘着雪,扯絮似的,一片片随风四散,白茫茫的一团。公子襄缓步走来,一袭宽大的深紫袍子,几绺漆黑的发丝垂在肩头,身躯修挺如山岳,面容俊逸风流,噙着一丝笑,更添魅惑。
风雪绵密,却半点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韩姣看到他的脸,一颗心猛地跳到了嗓子口,转头就逃。
他瞬间一移,抓住她的手:“看见我逃什么?”
韩姣没有躲开,脸色刷白,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惊讶:“是你。”
“不是我是谁,”公子襄眉梢一抬,笑意盎然,“胆子不小,还敢要杀要剐?”
韩姣松了一口气,不是那个一掌就差点要了她的命的人。脸色渐渐恢复过来,上上下下看了他几圈。
公子襄任她看完,微笑道:“看出什么了?”
“你的身体……”韩姣有点不确定。
他伸手在她的脸上一抚,温温热热,是正常人的体温。这个动作稍嫌亲密,韩姣偏了偏脸:“你夺回身体了。”
公子襄目光一闪,手指一动,将她耳旁的散发捋到耳后,说道:“你认识他?刚才看见我就跑。”
韩姣急急地问:“你怎么打过他的,他那么厉害?”
两人同时出声,各问各的。
公子襄就这样含笑看着她,一双眼流光溢彩,潋滟生辉。
韩姣功力浅薄,哪里抵挡得住这样的眼光,率先老实交代了。从莫名其妙被上古传送阵送来,遇上苏梦怀、遇上‘公子襄’丢了半条命,后来又阴差阳错地被风淮逮去镇魂取妄天。一直说到这里,她想起韩洙,就多生了一个心眼儿,故意省略去,不提及任何和魔主成钧有关的牵连。
公子襄蹙眉道:“妄天被风淮取到了?”
“当然没有,”韩姣摆手,“后来又来了一个更厉害的人,把妄天抢走了。”
公子襄讶然:“照面就把风淮打伤,离恨天还有这样的人物?”
韩姣随口敷衍道:“世外高人嘛,不稀奇。”
公子襄哦的应了一声:“后来谁把你带出镇魂的,听说你在蛮荒城住了好几日?”
韩姣抬起眼,见他脸上笑意分明,目光却一分分冷了下去。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在蛮荒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根本瞒不了人,来抓她的人也是从蛮荒城摸着线索追上来的,若她说单独一人,立刻就会被拆穿,可若是说两个人,又怎么解释和世外高人相处多日,却一无所知的事。
世人常说,一个谎言需要无数的谎言来弥补,真是半点不假。
她眨了眨眼:“就是那个高人把我抓走的,还去了蛮荒城。”
公子襄不动声色道:“打伤风淮带走你,这人有什么目的,莫非……”韩姣闻言提起心,他手掌倏然托起她的下巴,“他有什么不良企图,还是对你做了什么?”
韩姣涨红脸,连呸了好几声:“没有没有,他就是把我当丫鬟使唤了几天。”
公子襄盯着她不语。
“你,”韩姣感觉浑身不自在,心虚地高声,“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想要别开脑袋,下巴却被紧紧捏着。
他低头看她半晌,狭长的眼眸里流转着估摸不透的光彩,手指略动了动,在她白皙小巧的下巴上摩挲了一下,看到她羞恼得几乎要发作,这才施施然放开手,叹道:“一眨眼都是大姑娘了。”
韩姣暗暗瞪他一眼,不吭声。
公子襄微微沉吟:“这样一个人物,不会无的放矢,”放柔了声音道,“姣姣,他没有提及名字?”
韩姣装傻:“他这样厉害,话也没和我说几句,不知道他的名字。”
“能取走妄天,和魔主成钧脱不了关系。”公子襄淡然下了定论,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道,“陨落了几百年,对这三界倒留恋得很。”
韩姣不可抑制地心疾跳了两下,这些人,果然都是一窍通百窍,闻一能知百。幸而她隐瞒了韩洙的名字,不然这一刻他与成钧的关联只怕马上就要暴露。
她高高吊起的心,终于可以缓缓放下,刚松一口气,就发觉公子襄一直看着她,神色似笑非笑:“后来姣姣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心猛地一跳,不知为何比刚才还要紧张几分。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理直气壮。韩姣定定神,镇定道:“那天他被天上的紫雷劈到,忽然就死了。可是租静室的老板要我赔灵石,我只好趁夜逃跑了。”
“死了?”公子襄若有所思,“这么轻易。”
韩姣便夸大其词:“那是你没有看到那天的雷,紫色的,蛮荒城的修士都说是天兆异象,要生祸端呢。”
公子襄听她说完,一直微笑,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捏:“我的傻姑娘,到了这种境界怎么会被雷给劈死。”
韩姣原不指望他完全相信,不欲再谈,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公子襄’那么厉害,你是怎么赢的?”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却也没有继续追问,神情一派宠溺道:“无非就是他技不如人而已。”
韩姣被他唬住:“什么?他技不如人?”成钧的残魂会如此不济,她十分怀疑,可眼前事实又不容分辩,于是脸上就显出一点儿呆色来。
公子襄笑笑,兴味道:“原来你不看好我?”
“不不,”韩姣摇头,喃喃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赢的,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公子襄伸手在她的额上点了点,正色而低柔地说道:“无论什么境界,用这里比单纯的实力更重要。”
这个想法韩姣很赞同,大力地点了两下头,脑中忽然想起什么,她惊道:“你被发觉了吗?”不等公子襄回答,她忙道,“要不趁这个时候,你带我一起逃出去吧。”说完,扯了扯他的袖子,却发现他站的纹丝不动,意态闲适。
“逃什么?”他问。
“这里是含章楼,妖王青元的地方,”韩姣横他一眼,“她可是魔主收服的属下,你和那个‘公子襄’性格迥然不同,迟早要被发现的,趁他们还不知道,我们赶紧走。”
公子襄道:“走去哪里?”
“我回碧云宗,你不是妖王吗,回你的山头去。”韩姣想也不想道。
公子襄眯了一下眼,略抬下巴:“你都想好了?”
听他的声音,韩姣不觉打了个冷战,看看他的脸色,没有看出什么,声音却自然而然低了下去:“那你想去哪?”又蓦然加了一句,“现在你可去不了碧云宗了,定魂珠,你躲不进去了吧?”
“天下难道只有碧云宗是洞天福地。”公子襄冷声道。
韩姣连连应声“是是,不对,当然不是”。
公子襄见她讨好的样子,脸色稍霁,不顾她的扭捏,一把将她捞到身前:“你以前老是说碧云宗景色单调,想要出去闯一闯,现在急着回去干什么?”
韩姣见他一点都不担心身份被拆穿,不解地看着他。
“离恨天不好?”公子襄的声音里带着勾魂夺魄的魅惑,“以泉源为主,汇千流大江,幅员辽阔,聚天地灵气的福地比碧云天要多出许多,也没有七宗那么多条条规规,修行起来更容易。”
他劝她留在离恨天,韩姣一时语塞,半晌才道:“那、那怎么能行,这里是修魔的。”
“又是碧云宗的师长说的,”公子襄嗤道,“难道碧云天内没有修魔的。同样道理,这里也有大量修道的。苏梦怀,迦夜妖王你认识,他的属地西境,都是人类子民,你不知道吗?”
韩姣还真的从不知道,张口结舌:“你让我去西境?”
“真是傻姑娘,”他使劲捏了捏她的脸,直到脸皮发红,微微肿起,又揉了揉,“有我在,又何必去西境。”
韩姣直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你——是要当魔主。”
他并不否认,笑容迷人地劝道:“在碧云宗内当个四代弟子有什么好?你师父顽固不化,能教你什么,你要是想继续修道,这里也有道家功法,和碧云宗的典藏比不了,给你一个人用绰绰有余。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岂不是逍遥自在得很。”
每一句话仿佛就是一个美好的梦境,要将人吸引进去。
韩姣听得脸色一时发白、一时发红。幸而心底始终牵挂韩洙,保持着清醒。直到他说完,她也没有动摇,慢吞吞地答道:“不行,我要回去的。”
公子襄微微变色,目光沉凝,按住她的肩膀:“为什么急着回去?”
韩姣沉默不语。
见她还是不放松,他便又道:“你先留几日,自然就知道离恨天比碧云天丝毫不差。”
韩姣着急道:“我不能留在这里……”一抬眸,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公子襄星目修眉,唇畔含笑:“你着急去哪?”
韩姣犹豫了一下,嗫嚅道:“妖王青元讨厌我,把我关在这里,我不想留在这里。”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笑,牵着她的手,贴近她的耳朵,轻声道,“跟着我怕什么。”
这一声近在耳畔的亲昵软语,温柔而多情,令人醺然欲醉。韩姣脸色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公子襄已拉起她的手走出了大殿。
雪更大了,片片如鹅毛,韩姣抬起头,见到不远处一方殿宇高台上,有一簇通红如火焰般的身影,眨眼又消失了。看的不是很真切,唯一能让她想到的就是青元。
公子襄带着她往山巅上走,最宏伟的几座殿阁就建在悬崖峭壁上,白蒙蒙的雾气缭绕着,几只鸾鸟在云雾中穿梭飞行,有一种格外缥缈不真的味道。
他捏了一下她的手,指着浓郁的雾气道:“看到没有,都是最纯净的灵气,和碧云宗比起来如何?”
韩姣走的近了,已发现每一口呼吸都是清新涤尘的气息,充满了力量,即使在她丹府被封灵气留不住的情况下,依然感觉到身体无比舒泰。
她把手伸出来,腕上贴着肌肤有一道暗影的绳索:“快解了吧。”
公子襄在她手腕上一拍,捆仙绳寸寸断裂。
韩姣高兴了些,狠狠吐纳了两口浓郁的灵气,不吝赞赏道:“真是好地方,宗内也只有碧云上峰才有这样的灵气。”
“在这里修炼有事半功倍之效。”他微笑道。
听出他的暗示,韩姣面色淡淡的,沉默不语。
两人直通峰顶,偌大一个宫殿,被一片桃花包围在其中,在风雪中也山花烂漫,落英缤纷,粉色花瓣与白雪相映,美不胜收。
韩姣注意到,殿室前后和桃花林中都藏有厉害的禁制。公子襄带着她走入其中,如入无人之境,一直来到内殿。
与殿外富丽堂皇不同,内里却简洁空旷,后殿被单独辟为静室,墙上有星河云海的浮雕,灵气翻滚涌动,十分古朴素雅。偏殿被设为居室,摆放的寝具华贵却不显眼。
韩姣在殿内走动。
公子襄指了通道一侧的偏殿:“你就暂时住在这里。”
韩姣看了看对称的殿室,好奇道:“给我一个人住?”
公子襄朝她若有深意地一笑:“这是我的寝殿。”
韩姣一怔,张大了嘴:“你的?”又立刻道,“那另外给我找地方住吧。”
“怕什么?”公子襄见了她的样子,笑意更浓,“以前我们可是共处一室的。”
那怎么同——韩姣慌乱地想,那时候他只是一颗珠子。
“不行不行,”韩姣嗔道,“我去哪里修炼,给我另外找个地方吧。”
公子襄一挥袖子,大殿内一股灵气凝练起来,慢慢从地上积起一道土壁,把幽深宽宏的殿室隔开了小半个,单独成了一间静室。
“你就在这里练功。”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韩姣看了看,皱眉还要反驳。
公子襄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淡道:“你要去和青元住?”
韩姣顿时哑了,在两难的选择中纠结。
公子襄摸摸她的头发,动作温柔,低声哄道:“这里妖灵魔物众多,你难道要和他们去住一起,青元脾气不好,手下又没有轻重,你修为和她差得太远,万一伤到就不好了,还是和我住在一起。”他一顿,唇角略弯,漾起一抹笑,本就风流的眉眼越发柔情蜜意,“还是,你怕我什么,嗯?”
生涩的韩姣如何能敌,讷讷说不出话来。
“乖。”他的手在她柔软的发上摩挲流连,“我要闭关几日,你要乖乖的。这里随便你玩,不要下山。”
虽然他说的样子和语气都极尽温柔,却暗藏了让人不能拒绝的意味。韩姣没有回答,他便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那瞳眸太黑太深,让人看不清,韩姣躲避开,口中含糊道:“知道了。”
他这才满意地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