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魔主(2 / 2)

碧云 朵朵舞 4233 字 9天前

“他们算什么。”青元微微一跺脚,露出小女儿娇态来。她今日穿的红袍本就齐肩,略一动,锁骨露出来,骨骼均匀,胸口又微微伏起,线条丰腴而有美感。她看着公子襄,眼波如水,语调、动作都充满了朦胧的暗示。

公子襄眉毛微微一扬:“刚才你说有事禀报?”

青元一怔,随即媚态一收,怨道:“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铁石心肠了?”

公子襄道:“是什么事?关于碧云七宗,还是戈坦族?”

青元恨恨地看了他好几眼,不见回应,无奈道:“听说一清那老头要出关了。”

这个消息足以让两界动容——公子襄也不能例外。

他闻言一愣,罕见地露出严肃的面色,沉吟了片刻道:“消息属实?”

“属实。”青元也知事情的严重性,不敢隐瞒。

公子襄微微皱了皱眉:“挑的时机倒好。”

“这老头一闭关就是两百多年,我还当他死了呢,”青元埋怨道,“好死不死的现在要出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的。”

“让他去吧。”

青元道:“你一向善谋好断。怎么对付一清,总要事先有个打算。”

公子襄揉了一下额角,漫不经心道:“何必要自找麻烦。”

“一清若出关,七派就不是往日的七派。到时要找吉祥天可就不容易了。”

“要找到吉祥天从来就不是易事,”公子襄不以为许,“五百多年没有飞升的途径,吉祥天已是大势所趋。一清出关又能如何,阻止吉祥天重现?以一人之能犯天下大险,这种事成钧尚且做不到,何况是一清。”

青元担忧道:“两百年前他已是天人圆满,这次能够出关,只怕已经到化神期了,赶得上当年的成钧。”

公子襄蹙眉摆手道:“无论天赋法术,还是魄力手腕,他都比成钧差远了。”

青元见劝不动他,只好退一步道:“七派什么德行,你心里该清楚。总之你放在心上就行。”她挪了挪身体,裙裾如水荡漾,他却没有注意到。青元心里微微生气,语调一转道:“还有戈坦族的事,我看你一点儿都不上心。几个相近的族里都开始闹了,真要闹大就麻烦了。”

公子襄看着她,微微含笑道:“小事而已。”目光中隐约也有不耐。

“小事小事,”青元跺足气道,“什么事都是小事。戈坦族里关于你的流言已经传开了,说你不是真的魔主。戈坦族族长这几天四处拉拢人,你别不当回事。”

公子襄朗朗笑出声道:“听说戈坦族的族长天生一双天眼?”

青元深吸一口气,一双娇媚艳丽的水杏眸瞪的老大,饱含怨气地扔下一句:“随你。”便闪身离去了。

韩姣睡了整整两日,才从渡劫中恢复过来。醒来一看,静室前飘落了一片传讯叶,她拾起一读,原来是时于戎通知法宝已拿到,可以随时离开。

窗外风回雪停,阳光融融,是日上三竿的时辰,她按捺住兴奋,一直到了傍晚,像往日那样,装作四处走动的懒散样子,一溜烟跑到山道的结界前,再施法传讯。

时于戎很快就赶来了,看到韩姣的第一眼就赞道:“几日不见,小师妹的法术精进了。”

韩姣一乐:“师兄你看出来了?我进步有这么快?”

时于戎一笑,身为师兄的老毛病犯了,泼冷水道:“也就我有观人之术可以看出来。法术修炼你还差得远呢。”

韩姣语塞,只好告饶道:“师兄,法宝呢?”

时于戎从袖子里取出一支梭子,木质纹理,暗淡无光,看起来使用了许久。梭子的两端飘浮着淡黄的灵光。

“就是这个?”韩姣的表情有些质疑,“有隐匿藏行的效果?”

“传说是上古织女以云雾为材料,能织出五彩天衣,所用的工具就是这把梭子。别看样子普通,织女用了几万年,老旧些是正常的。”时于戎解释道。

韩姣一听两眼放光:“好宝贝,能用就行。”

时于戎把梭子递到她手里,又教了一段使用的口诀,等她记住了,又问道:“离开这里后,你是直接回碧云宗?”

韩姣打算先找到韩洙,不能对师兄说实话,心里愧疚,只好敷衍两句。时于戎不放心,仍叮嘱:“之前告诉你别回碧云宗,现在回去却是无妨,一清祖师就要出关了。”

一清对韩姣来说太遥远了,稀里糊涂地听了,点点头。口中默念口诀,梭子很快就变得透明,黄色的光晕缠绕在上面,十分夺目好看。

韩姣感觉自己的神识变得更加延薄,极为高兴,对时于戎摆手道:“师兄,我们一起走吧。”

时于戎摇头道:“这织云梭一个人用正好,若是两人用了效果就不大了。”

韩姣有些难过,再想说什么。

时于戎道:“别啰唆了,快走吧。”

韩姣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向结界走去,穿过结界时,四周没有一丝反应。她展颜一笑,不及欣喜,四周的空气忽然扭曲了起来,朝她挤压过来。她吃了一惊,赶紧往后退,一直退到结界里面,这股压迫力才消失。

“二师兄,这梭子是不是织女用坏了?”韩姣着急回头道。

时于戎伫立在山道口没有动,回头对她苦笑了一下。

“哪里来的小妖精,敢诓骗我时家的法宝。”

一声爆喝中含着滚滚的灵力,震的韩姣耳朵发麻。

山道上有两人联袂而来,其中一人方脸短须,脸上怒气腾腾。而让韩姣更觉得心惊的是,随后走来的公子襄,脸上似笑非笑,漆黑的眸中却殊无笑意。

韩姣心里忐忑,怔了片刻。那方脸修士已经冲到了面前,扑扇大的手猛一下抓来。韩姣反射地一躲,手上被扇了一下,梭子被夺走,手背上被灵气刮到,火辣辣地疼。

“三叔,”时于戎板起脸,闪身挡在韩姣面前,冷脸对着方脸修士,“你做什么?”

“做什么?”方脸修士双目圆睁,怒道,“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把家族的法宝给这么一个小妖精,要不是我早有预防,这法宝就给骗走了。大侄子,不是我要教训你,这一次出来历练,你的作为让人大失所望。织女梭是上古法宝,时家珍藏之一,要不是我们身负重任,家族岂能把这么重要的宝物留给我们,你却这么轻易就交给别人。”

“三叔言重了,”时于戎冷声道,“织女梭是出门前老祖宗让我携带的。三叔上次任务借走,今次理应归还了。”

方脸修士噎了一下,脸色更是羞恼,高声道:“我是你长辈,怎能眼睁睁见你犯错。今天开始,法宝由我收藏。”

时于戎唇角一挑,露出讥诮。

方脸修士一眼瞥到韩姣,立刻调转矛头,喝骂道:“好个狂妄的小妖,敢算计到我时家头上来,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大掌一挥,四周一阵震荡气流,直往韩姣的天灵盖打来。

时于戎见状大惊,雷闪滑到手中,格手去挡。

谁知方脸修士早有准备,另一只手张开,碧色犹如丝罗的灵光缠绕了过去,把他的手锁住,半点不能动弹。

时于戎额上沁出了大颗的汗,口中喊道:“三叔住手,这是我师妹。”

方脸修士已是元婴初期修为,为人暴躁,手段狠辣,对境界低微的人根本不放在眼里,听了时于戎的话,也不过冷酷地笑道:“碧云宗的弟子竟做了妖修,正好让我代为清理门户。”

一霎间,灵光顿住,手被人捏住,所有的攻势都被化解。

“小辈不听话管教就是,无须下如此重手。”公子襄道。

方脸修士手中灵气全泄了,手臂没有知觉,吓得面无人色,听到这话有片刻愕然,以为公子襄对他当面教训后辈不满,于是老脸一红,叹气道:“哎,都是我这大侄子不听话,一时都气糊涂了。”

公子襄不置可否,放开手,低头对仿佛已经吓呆的韩姣道:“怎么,不说个理由吗?”

韩姣嘴唇发干,心里却苦恼的快拧出水了,垂着头继续扮一脸呆像。

公子襄不吃那套,讥笑道:“舌头被吞了?”

方脸修士见状吓了一跳,之前只把韩姣视作蝼蚁,想不到竟然与公子襄认识,看模样,还不是一般的关系。想起刚才喊打喊杀,他心里着实忐忑了一下。

时于戎看见公子襄这样不避讳人前的熟稔口气,眉心深皱。

韩姣低眉顺目,顶着三人的目光好一会儿,终于知道今天是轻易蒙混不过的。抬起头道:“是我逼着师兄拿出法宝让我走的。”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

时于戎闻言苦笑连连。

公子襄笑容一敛:“为什么?”

“住不惯。”韩姣飞快地答道。

公子襄淡淡睨她一眼,低沉着声音道:“想要出去怎么不和我说呢?”

韩姣心道,和你说了还走的成吗?口中却讷讷道:“你这么忙,不想打扰你。”

这纯粹就是胡说八道了。

公子襄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面上有为难之色,道:“只有这一次。”

三人听了这话同时一怔。

惊讶地看向他,却撞进漆黑而莫测的眼眸,其中的不悦是那么明显,轻声:“这种错误,我只原谅一次,真要处罚你,会让我很心疼的。”

他见她露出惊慌,略微满意,低下头去,唇角勾起笑,衣华如缎,十足像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温柔的声音里含着凉意:“下不为例,姣姣。”

韩姣心中叫苦,沉默不语。

公子襄却知道她鬼精得很,一遇事惯会做出呆相来迷惑别人,“嗯”的一声,口气和煦地追问:“回答?”

韩姣躲不过,勉强道:“知道了。”

公子襄微微扬眉,脸色稍霁,想了一想,低声道:“等忙过这一阵,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你别心急,乖乖的。”

时家的叔侄俩都看呆了。一个心道,公子襄看起来虽好说话,真正像这般和颜悦色却是少见。另一个心道,上次师妹含糊其词,现在看来两人关系当真不浅。

韩姣察觉到,趁机飞快朝时于戎挤挤眼,意思是“信我啊”。

时于戎哭笑不得,没有作声。

公子襄转头对方脸修士道:“这是你的族侄?”

方脸修士立刻赔笑道:“是呀,这次带着他出来历练。举止莽撞,让您见笑了。”

时于戎见不惯他那样,不卑不亢,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施了一个觐见长辈的礼。

“时家百年大族,多出俊杰,就连后辈子弟,都是良材美玉,”公子襄道,“日后有了机会,到碧波宫来。”

含章楼是青元的居所,碧波宫才是公子襄真正的老巢。

方脸修士乍一闻言又喜又惊,意识到这是一个依附魔主绝佳的机会,转而对时于戎这个侄子又羡又妒起来,含酸道:“这小子愚钝,您也不嫌弃,我替他先谢过了。戎儿,愣什么,还不快过来行礼。”说完,拉着时于戎行了一个大礼。

韩姣注意到,时于戎的笑容完美无瑕,眼底却是一片惶然之色,沉的好像深渊一般。

离摆宴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公子襄变得更加忙碌了,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如此,他每日也会抽出一小会儿和韩姣交谈。交谈的话题多种多样,有时趣味百出,有时又沉闷无比,全看他心情如何。在这其中,说起他以前的修炼经历是最有趣的,让韩姣大长见识。有几次聊得深了,他也会告诉她许多关于妖修的隐秘。

韩姣问的多,答的少。可惜在这含章楼里,除了每日必须的吐纳修行,其余的时间寂寞冗长得可怕,时于戎一忙碌起来,她没有可以交流的对象,空暇的时候又总是对韩洙担忧无比,时间一长,丝毫没有消息,无尽的悲观联想,让她心里负荷越来越重。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宴会的日子。

傍晚的时候,山上一下子热闹起来,几十盏夜明灯浮在空中,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灵仆、灵奴在林间穿梭,几名蜘蛛精身着华服,坐在殿门前吹拉弹唱,分外妖娆。

翠眼狼妖王风淮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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