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一众勋贵也是坐了几艘画舫前去围观,那平江伯世子陈启更是连连催促下人加速,然后幸灾乐祸地笑道:“这回可算是出口闷气,前些时日俺不过就是当街和那小妇人聊了几句,就被他们逼的要打要杀,害得我爹打得我五天下不了床,这回咱们也瞧瞧他们的笑话,到时候诸位哥哥扇风的扇风,点火的点火,咱们推波助澜帮着把事情弄大,也算给小弟出口恶气如何。”
“国子监的生员又如何强抢了他的女眷?”
“荒淫无耻,凌人妻女!”
众纨绔恶少一片叫好,笑得恶形恶状,猖狂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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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畔秋月阁的袁山雪大家一曲唱罢,回头看向妈妈和一众姐妹,问道:“这一曲如何,可还听得?”
沈重大礼叩头而拜,起身决绝地说道:“心有不平,以命相争,,便是九死,宁折不弯,沈重不悔,请大人按制为民做主。”
其他人听了也是人声鼎沸,催他快读邸报。原来这姓韩之人乃是认得几个字的落魄童生,专靠从六部衙门买些过期的朝廷邸报,给各个茶舍读报为生,被戏称为读报博士。
李妈妈摇头道:“可惜沈东海才高招忌,都是高门子弟的读书人,日后还要靠他们生活,咱们惹不起,只去看看吧,若是有机会声援一二,也算尽了心力。”
当伤悲至极,民愤变成了民怒,整个玄武湖已经到了暴风骤雨的前奏,突然,就见原本围堵在外围的国子监生员的画舫正在慢慢散开,欲要逃离而去,而露出中间两层巨大画舫的甲班上,两位女子同声悲吟,跳入了玄武湖中,那二名女子在湖中沉浮不定、挣扎哭嚎,将数万观者之心揪得紧紧的,齐呼救人,终于一艘快舟划水而过,两人下水救出二女,那二女浑身湿漉抱头痛哭。
袁山雪起身怒道:“堂堂文人雅士,光天化日之下竟是如此下作,妈妈,我们当去相助才是。”
沈重信手走在午门附近闲逛,一个个探子奔赴往来传递着消息,当最终玄武湖万民齐怒的结果终于传来,沈重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本平淡从容的脸上突然一脸悲愤,怒气冲冲地走向登闻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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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听大家着急催促,更是不忙,摆了架子坐下,摇头笑道:“哪里是我来得迟,原是今天南京玄武湖发生了惊动全城的大事,小人给各位老爷打探消息去了。这一个时辰奔走打听,忙得连口水都未喝,老爷们却是误会怪我。”
无奈之下,肃然整冠,手捧沈重的诉状一路前行至午门正前方,扬声喊道:“尊大明太祖高皇帝之定制,奉大明成祖永乐皇帝之圣谕,从大明历代天子之仁爱,南京登闻鼓值班御史李天成,体察详实,今绍兴百姓沈重,敲登闻鼓诉不平于天子,当按制代天子传诏,诏魏国公、南京镇守太监、南京刑部尚书、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南京大理寺卿、应天巡抚入中和殿会审此案,另沈重所诉涉及国子监众生员,宣南京国子监祭酒协助审理。原告百姓未得天子旨意,只可羁绊,不得关押,不得用刑,一应案卷笔录不得遗漏当详实明奏天子圣裁,钦此。”
“打倒李三才,打倒周宗建,打倒……………………”
沈重不理众位官员,将一头散发向后一甩,膝行而前,高声悲呼:“草民沈重,字东海,绍兴人士,奉天子诏赴京面圣。谁知南京国子监李济世、周世安等千余生员,对草民得天子恩遇而嫉恨,掠草民妾室女眷至娼妓画舫凌辱,草民一腔悲愤,求告无门,鸣登闻鼓而诉不平于天子,请守鼓御史及诸位大人垂怜,接我诉状,体查冤情,直达天听,护佑小民之苦,草民虽死无憾矣!”
沈重点头感谢,问了他的命姓,那校尉高兴得报了家门,递给沈重一支粗大的鼓槌,便转身离去。
守鼓御史李大人无奈走上前去,接了沈重手中的诉状,苦着脸恨恨说道:“沈公子反正要去面见天子,何必多事敲我南京的登闻鼓,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正巧南京镇守太监陈奉陈公公和北京来的孙隆孙公公来此访查皇宫的破损情况,听到有百姓敲了登闻鼓要告御状,于是急民之所急,忧民之所忧,苦民之所苦的陈奉陈公公立刻用了难得带在身边的大印,派宦官、校尉飞马传旨。
李御史死死盯着坚持决绝的沈重,又回身瞧了瞧身后看热闹的百官同僚,欲哭无泪暗暗抱怨为何偏偏非是今天,非要在自己值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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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民声援沈东海,不让小人得猖狂!”
有人听了大笑,便一枚散碎银子扔了过去,骂道:“少卖关子,快说,若是有趣,再多给银钱赏你。”
“家风不正,男盗女娼!”
于是一涌而出,奔向午门,而跑在前面的正是那个措手不及、狼狈不堪的守鼓御史李大人。当李御史和一众官员气喘吁吁地跑到午门,就见登闻鼓下,一白衣少年,长发飘飘,面如处子,含泪带悲,双手高举大大的诉状,正跪在地上,而一支粗大的鼓槌在地上滚动摇晃,都是看得目瞪口呆,一时无人上前询问。
南京城郊的一处茶舍,读报博士一走进去,就听有人喊道:“韩小子,怎么这时辰才来,吾等正品得无趣,朝廷又有何故事,快读来解闷。”
“就是那个料中辽东败局,被马琳总兵视为以文人而知兵事,被天子召对的沈重?”
“听说他是当年秦淮名妓沈娘子的儿子,竟是和他娘一样,有这等绝代风华。”
“高门无义,欺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