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子御前论详细(2 / 2)

明末微官 雨天无辰 2474 字 6个月前

孙隆躬身泣道:“是奴婢该死,光想着那些腐儒天天给皇爷添堵,就想着借那沈重为皇爷出一口恶气,却是行事失了分寸,擅自将皇爷的旗号打了出去,奴婢如今知错了,任皇爷责罚,奴婢追悔莫及,若是当时有丝毫闪失,就是奴婢万死也没脸再见皇爷。呜呜……”

孙隆笑道:“娘娘您琢磨琢磨,这皇爷不追究,又当此事没发生过,那些人和后面的官员可就作难了,这官司输了却没有治罪的旨意,每天都得惴惴不安,生怕哪天皇爷的责罚就从天而降。同时,他们是继续进学科举,还是回家避难,回家避难的话,若是日后皇爷并不怪罪,岂不误了前程。若是继续进学,丢人且不说,就是日后做了官,想必这臭名也将伴随一辈子,随时被人拿来说嘴攻歼,岂不是进也是难,退也是难,生不如死啊。”

于是孙隆就拿出全副本事,绘声绘色地将沈重如何装傻充愣戏耍周世安,如何听闻女眷被抢引诱陈奉和自己帮忙,如何散布谣言惊动全城,如何传话女眷跳水引起万民怒骂,如何敲了登闻鼓,陈公公又是如何公正无私地挤兑官员同意了公审,沈重如何悲情三诉,当然还有最后那首赞颂南京市民的诗,竟是听得众人如同身临其境,仿佛亲见一般。

万历皇帝和郑贵妃用罢晚膳,便传了孙隆前来问话,孙隆知道天子必要问询,回宫后未得召见也不敢走,一直在交泰殿外候着,此时听见里面传唤,忙一溜小跑的前去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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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隆笑道:“奴婢认为,沈重与世无争,以本心入世,无欲无求,纵情游戏红尘,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因为无欲无求,则无胜负之心,因无胜负之心,则立不败之地,进退自如,因为随心所欲,则行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因行事毫无顾忌,则防不胜防。这样的人,与之为友,则如沐春风,亲切有趣;与之为敌,则如水中捞月,无从下手,又如跗骨之蛆,不将死敌人绝不罢手。”

郑贵妃听了摇头笑道:“怪道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这读书人的心都是七个窍的,一句话都能害死人。”

万历没好气的摇摇头,不理郑贵妃,对孙隆问道:“那些国子监的生员可有动作。”

郑娘娘问道:“若是仍然不能脱身呢?”

万历也是点了点头,对孙隆问道:“这么说,他能用?”

孙隆摇摇头,说道:“回皇爷的话,奴婢也不知,只知道此人可怕,那些人怕是讨不了好。”

郑娘娘听得花枝乱颤,捂嘴大笑不止,万历气得七窍生烟,指着郑贵妃说道:“他胡闹,你也胡闹,哪里就值得赏赐了他五千两银子,你们也是,就眼睁睁地瞧着他糟蹋银两不理,都是一群败家的。”

万历也是不明所以,却也是好笑,想了想便说道:“朕不便下旨让这些人进国子监,否则不成笑话了。这样,人你给他找,群英会的地方不能在国子监,找个借口改在柏林寺。你去见沈重,告诉他,万事有朕,他就是把天捅个窟窿,朕也由着他。”

万历点头默然同意,郑娘娘却是听不懂,问道:“显摆你进过内书房么,说人话。”

崔文升低头领命,那孙隆忙不停地磕头谢恩,感恩戴德地跪着倒退出门,清理伤口去了。

孙隆哭笑不得地答道:“他说杀官造反,然后和皇帝谈条件,再受招安。”

郑娘娘听完,吃吃笑着对万历说道:“到底还是万岁英明,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慧眼,想不到能写出《红楼梦》那样故事的才子,竟是个小坏蛋,把咱们、南京的官员、文人士子和全城百姓都装进去了,竟是围着他白白演了一场戏还不自知,到时候见了必要骂他一顿,骗了我这些担心和眼泪。”

郑贵妃急道:“是啊,若是当官的要对付一个老百姓,直接抓人蛮横断案,如何走得脱。”

孙隆笑道:“奴婢也是这么问他,他却说当官的都没有好东西,找人挖他阴私,就是没有也要牵强附会弄出些阴私,曝光后煽动民意让他难以安稳,或是与自己谈条件脱身,或是鼓动清流弹劾让朝廷厌之罢之。”

万历得意地哈哈一笑,说道:“原以为是个酸书生,不想竟是个孙猴子,可惜也难逃佛祖的慧眼和手掌。孙隆,这御状那小子告赢了,对李济世等人他有何说法?”

孙隆笑道:“奴婢瞧着他就是一个怪物,能用。”

万历无奈地撇嘴不理,郑贵妃笑着问道:“孙隆,他如此胡闹却是为何?”

孙隆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光,自是毫无义气地如同后世狗仔队一般开始出卖沈重,先将平日所见沈重偷香屡屡不能得逞反遭打击,尤其是和袁山雪的那一夜悲情说了,再把沈重为了报复大柱栓子而逼人学骑马的事情也讲了,最后为了表示自己忠于天子,自是不能隐瞒沈重面对万历和郑娘娘的赏赐时两副面孔的小人之举。而且为了取信于人,中间没少添油加醋、恶意丑化。

孙隆恍然大悟,却更是骇得魂飞魄散,不停地磕着响头求饶,不一会儿就有一缕血迹从磕破的头皮上渗了出来。

孙隆笑道:“那小子坏着呢,他告诉奴婢,若是皇爷问他,就请皇爷开恩不再追究,既免了他擅敲登闻鼓的罪过,也让那些人进退两难。”

崔文升插话道:“这话有什么深意不成?”

孙隆摇头回道:“奴婢也是不知,倒是有一次喝酒,沈重半醉之下,对着奴婢胡咧咧什么人生寂寞得无聊,无聊的寂寞之类的话,奴婢事后细想,恐怕是酒后真言。”

郑贵妃问道:“他可有办法,快说,就凭他如今的境地,我可是十分担心他的日后。”

待孙隆包扎妥当,神志清明,便小心翼翼地凑了进来,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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