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的勇士们,救救白毛女,救救辽东百姓吧,小女子求求你们了!”当白毛女跪着磕着重重的头,悲切嘶声向军人求救时,未等沈重带领,全都站起来大声喝道:“打到辽东去,解救白毛女!”三军呼啸久久不息,声震云天,而那首《黄河在咆哮》适时奔涌而出:
沈重忽然笑道:“我们此去辽东,可能会死,可能会残,我不敢保证我们都好好活着,我们也打不过那些出没于黑山白水间的猛兽。可是打不过,我们就跑,就藏,就躲,耗光他们的精力,耗光他们的食物,耗光他们的耐心,当他们软弱无力,和我们一样只剩下半条命的时候,你砍我的脑袋,我就扎你的胸膛,你稍不留意,我就趁机咬断你的喉咙,你若不怕死,我又何惜一命。”
端起来长枪洋枪,
黑子先是摇摇头,马上想着沈大人最爱收拾说假话空话的性子,便实话实说道:“虽一路苦些,可是不打不骂,有银子,吃饱饭,听说一会儿还有戏看,比起过去就像是富贵人家的日子,就不觉得苦了。”
大明天军豪侠勇士呈英豪,
旁边的士卒听了都是大笑,沈重和他们一边聊一边喝酒,不一会儿就消除了他们的畏惧,都挤在一起痛快得聊着家常。
保卫华北,保卫大明朝!
方知县听了大怒,冲着沈重大声斥道:“煌煌大明律法之下,你敢抢劫官仓和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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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战”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如同钱塘大潮,汹涌澎湃,无可阻挡。
马成等人都是大喜,忙问道:“可是大人这几日排练的戏码,大人也不让瞧,光听了几支曲子,就知道定是好看,末将这就下去准备。”
瞧着微微点头的将士,沈重接着说道:“一万年的生生不息,以一个人活一百年,我们繁衍了至少100代,你们从自己身上想一想,往上想你的父亲,你的祖父,你的曾祖父,你的第一代祖先,整整一万年,一百多代人的血脉传承,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从我们祖先开始,就这样在天灾、疾病、战争的苦苦求生、开枝散叶,整整一万年,一百代,到现在的亿万华夏后裔,包括辽东的百姓,都是我们的血肉至亲,我们能看着他们哀嚎挣扎、求生不得、任人凌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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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晟大人,您营外集合人马倒是迅雷不及掩耳,可是您和王千户的骑兵加起来有六百多人吧,您的军队和王千户所部对面而站是为了对称好看不成?”
沈重起身走到台上,挥手示意三军平复,等满营皆静,沈重愧疚地看着台下二千条不惜性命的低贱武人,说道:“我们都不认识辽东的百姓,他们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可为什么看到他们悲催的命运,我们会生气,我们会同情,我们会仇恨?”
熊熊燃烧的火焰,烤着整只肥羊,沈重一边娴熟地翻滚一边刷着作料,那肉都是金黄的,滋滋冒油,香气弥漫,馋的周围士卒都是口水直流,却畏惧监军大人,不敢上前。
沈重指着下面的士卒说道:“刚才有人问我,凭什么是我去死,凭什么不是那些活得有滋有味的官老爷、士绅老爷去死。我得说,这不公平,确实不公平,可是当国家危及的时候,父母兄弟姐妹受难的时候,若不是我还能有谁,若不是我怎么唤起万千男儿喋血沙场,若不是我,谁敢将一万年的血脉传承交给那些朱门酒肉臭、不闻民间苦的老爷们去保护。”
挥动着大刀长矛,
两千健儿竟是一齐捶胸而合,万千豪气热血激发,肃杀之气翻山倒海,弥漫天地。
“大人,不能!不能!不能!不能!”
“还有李阿牛,没有银钱做聘礼,硬着心肠看着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小红,上了别人的花轿,回到营里哭得那个惨,那天全营爷们都没睡着觉。”
沈重喘了几口气,又说道:“我再给你们讲一个故事,还是这个国家,他们的国土被敌人占领了十之六七,有人叛变,有人偷生,有人麻木,可是有更多的人还在战斗。一支部队化整为零,散布在敌人后方,偷袭、挖路、焚毁辎重、发展力量,另一支部队用血肉铸成铁壁以死抗争。他们打不过敌人,他们打了许多现在看来既可笑又可悲的败仗,可是他们一直在打,一直在抵抗,哪怕血漂万里,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亡国灭种,他们还在抵抗,还在拼命,还在大喊:光复河山,兴我华夏!”
沈重冲着一个叫唐黑子的兵卒笑道:“黑子,这一路苦不苦,是不是被操练傻了?”
一个士卒吐了口骨头,骂道:“怕个屁,早死早托生!都苦惯了,也就是大人来了才过了一个多月有滋有味的日子,过去实在都活不下去了。”
沈重大怒,对蒋海山传令:“送方大人回衙门,顺便瞧瞧官仓可是空的,若是粮食尚多就给那些嗷嗷待哺的百姓发些,剩下的取回来充作军用。还有这几位士绅皆是圣人子弟,必是肯舍家为国的,咱们不可冷了人家一片爱国之心,就麻烦些随着回去,将人家的心意一并取来,拿了多少记得让人家画押,别到时候落下亏空。”
沈重笑道:“胡说,本监军开仓放粮替你救济百姓,至于他们,是人家舍家为国,何谈抢劫,再说他们是百姓么?”说完不理蒋海山如同土匪恶霸的嘴脸,转身率领憋气又解气的众将进营去了。
“大人,那些当官的,读书的,地主商人老爷们,他们家为啥可以活得舒服,他们家为何可以不交税不服徭役,他们家为何不用去战场送死,还和卢龙县那些老爷们一样,看不起俺们当兵的,看不起俺们老百姓。”
保卫辽东,保卫黄河,
“还有咱厨子郝大勇,为了逃避徭役,家里把田地挂在余老爷名下,可他爹生病,想要回来卖了治病,上门讨要却被打了回来,再去就要报官抓他,最后没撤握着他爹的手,哭着看着老爷子死在床上。”
沈重瞧见他们一个个都和哑巴似得,死挺着不吭声,气得用手挨个指着骂道:“王福大人,您在县城外就发现他们,哨探不问不查,回马飞报,然后三百铁骑就这么一路跟着到了大营,既不攻击也不逃跑,远远看着真是深得黏住不放的兵法要领。”
风在吼,马在叫,
方知县等人转头就走,几位文人都是仰头吃吃冷笑跟着,一位士绅还高声喝骂一同输送粮食的百姓:“还不放下东西就走,想着也做贼配军么?”
沈重咂着嘴笑嘻嘻的摇头赞叹着:“上千人啊,是连着大车和骡马么?来袭,来袭,这来袭的标准是什么,是不是凡是朝我方向靠近的都是来袭?五级险情,马指挥啊,几百个百姓就是五级险情,若是到了辽东遇见鞑子,当几级险情啊?”
“田大壮兄弟,外有援军,内有千骑,左右都是炮车和火箭车,火铳也是齐装待发,您就如此岿然不动是为了耍酷吧,可我也没见着人家队伍里有女人啊?”
马成等人都是羞愧地低头,不敢接茬,今儿的预警方案执行得倒是漂亮,只是启动得有些小小的轻率,对,就是小小的,沈大人不是一向教导军中无小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