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武说道:“我们低估了费英东死战的决心,上来就是速战速决之势,无奈之下,末将一时没收住手,手下将士也打急眼了,竟是两败俱伤。”
沈重沉默,半晌说道:“骑兵营为骨干,川兵为肌肤,能将赫赫武功的八旗勇士打成这样,你无须自责。只是恐怕引起费英东的警惕,影响了辽阳决战。”
顶着惨重伤亡的建州军,三三两两攻进守军防线,立时发挥了勇武之力,两三个人就能杀散周围守军,将守军压得不断后撤,紧跟着的神箭手更是奋起攻击,不顾疲劳射出一波波箭雨,那箭雨又准又狠,将面前的辽阳军纷纷射杀,很快就再攻占了两道防线。
马成也是嘻嘻而笑,说道:“等属下调整完辽阳城防,若是不哭,属下就让他们的血在东门就流干。”
第四道失守,第五道失守,第六道失守,只剩下了山顶的大寨。在费英东的大旗指挥下,建奴大军对山寨发起了第一波攻击。还没到山寨,勇猛的建州勇士便纷纷坠落在陷坑之中,身子卡在尖木桩上,哀声哭嚎。费英东怒喝,督促着攻击不绝,建州军便再次无视同袍的伤亡,接连撞向山寨前的木墙。
旗令官对着胡大柱大叫:“吴千户命我们撤退至三号山寨,大伙的火箭和手雷已是不足,弩箭火铳来不及装弹,请大人快做决定。”打疯了的胡大柱心疼死伤的兄弟,死也不肯撤退,杜小山上去就是一嘴巴,喝到:“亏你跟大人最久,竟然如此糊涂,要死干净才甘心么。”
吴天武却是摇头说道:“此战没有一人逃跑,光是主动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就不下百人,每次紧急关头,都是他们用命拼来一线生机。还有李阿牛,双腿被砍断,死也不肯离开,最后与建奴同归于尽。对了,他临死要末将替他感谢大人,肯把他这个废人当人看,还说日后若是您再给兄弟们做媒,请大人回避,怕您做一次就勾搭一个。”
博西勒偷眼瞧着愤怒的费英东,说道:“全部搜索了一遍,所有明军尸体也都补了刀,可还是有个没了两腿的明军漏网幸存。幸存的士卒说,大军进驻清理尸体时,他突然从尸体中间坐起身哈哈大笑,指着我军将士说了一句话,就狞笑着点燃了火药。”
费英东一瞪双目,怒道:“还有什么,说!”
费英东大喝:“上肩!”亲自抢前踏着士卒的肩膀,一手扒着木墙顶部,一手扔出长矛,将对面的两个明军穿成一串。弓箭手也纷纷踏上友军肩膀,不停的箭雨将明军射倒了一片,大寨已是岌岌可危。
吴天武扬声道:“能战,刚开始还有些惊慌,后来竟是以命相搏,虽是有些慌乱,可都是好汉。”
博西勒说道:“死了三个固山额真,残了两个,还有除了额尔布登外,额真爱将富勒珲也身受重伤。”
胡大柱守军四面分布,各自两排列阵,一排一排交替着发射火箭,将面目狰狞的建奴一片片钉死,不时飞出的手雷将挤在两人高木墙下的鞑子炸得鬼哭神嚎。
费英东心疼无比,瞧着辽阳方向一叹:“惨胜如败啊,辽阳军竟然这么强,辽阳决战到底该不该继续下去。辽阳、沈阳、赫图阿拉,沈重、熊廷弼、明国,……”费英东仰头沉思低吟,面带忧色。
建奴攻势不减,迅速越过第二道沟壕,奋勇而前。当第二道沟壕喷发的怒火将汹涌的波峰卷起血浪,滚滚狂潮只是略略一挫,就再次肆虐起来。滚石、手雷、火药包、火箭,只在大潮中溅起无数涟漪,便在建州军的攻势下无能为力,而胡大柱的兵力剩下的已不足一半。
吴天武一跺脚,上前紧紧抱住李阿牛,任由热泪滴在两人身上。然后松开,锤了李阿牛一拳,将拳头收回放在胸口一砸,转身就走,留下了傻笑的李阿牛。
有了第一次经验后,建州军队形更加稀疏,以两三人一组实施攻击,拼着火箭带来的伤亡,避开滚石的威力,躲开壕沟的爆炸,竟是一气攻下三道防线。三号五号山寨的大炮,重新装填了子铳后,便再没有停过,两山之间互相对射,只是建奴太过分散,杀伤力大为下降。
沈重点点头,问道:“川军能战否?”
马成腹诽着沈重的黑心肠,想着按照沈重思路,当如何实施既能大量杀伤敌军,又要造成溃退的假象,假模假样做出奋力之下却节节败退的战术安排。
博西勒回道:“他说,他乃是沈监军麾下亲军,骑兵子营的李阿牛。”
费英东领着大军却是不肯放过,紧随其后,誓要尽灭这股顽强抵抗、给自己重大杀伤的明军。吴天武刚刚冲出山口,前方的鞑子就列阵前来围堵,费英东大军离自己不到百步。
博西勒说道:“包括额尔布登在内,共战死一千四百勇士,伤残六百人,还有……还有……”
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给你提示了会给随机内容!居然还采集!
吴天武瞧着建州军越过五号山寨的第六道防线,却是不再进攻山寨,而是团团围住,分兵攻取其他山寨,心中就是一凛,急忙对二号、四号山寨发出失守五道防线就总体突围的命令。
火箭准头不足,敌人不列阵难以带来大范围杀伤。滚石肆虐,倒是不停将建奴砸碎,打成血肉,只是面对漫山而来的敌军,慌乱的川军纷纷推下滚石,虽是杀伤了敌军,可滚石消耗极大,很快就扔了个精光。
第一次,沈重游戏红尘的心,觉得沉甸甸的,再也轻松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