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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说道:“此前辽东危急,不免经权不分,乱了朝廷法度。今辽东大安,当恢复如前,以辽东经略及诸文武大臣,从容布置吧。辽阳军为战时仓促之举,不可为常例,当罢之,辽阳攻守归于辽东经略处置。”
辽阳,辽东第一重镇,素为辽左之心腹,辽西之屏障,不容有失。沈阳虽危,尚有辽东文武,辽阳暂安,奴兵一偏师即可唾手而得。
建奴兵马疲惫,决死一击,以火药破城,欲一举而下。辽阳军破釜沉舟,守如巍峨,攻则滔滔,建奴哭嚎,勇士殒命,强军折翼,饮恨辽阳。群雄束手,仓皇北顾,唯我万军齐呼,可敢再战,英雄豪气,气壮山河。
左光斗气得浑身哆嗦,草民是内官么,内官的亲军不过千人,可是沈内官的亲军怕有二万吧。再说辽东十几万大军,缺银少粮,一个定边军,您内帑倒是出得痛快,毫无半点心疼。只是天子说了,从内官惯例,又是内帑出钱,却是无法辩驳,只得暗暗生闷气。他哪里知道,沈重一个堂堂小男人,变成天下闻名、天子金口的大太监,更是堵得吐血。福兮祸兮,阴阳变化,男人不男不女兮,自作自受。
万历瞅着通政司送来的辽阳军奏疏,笑吟吟的也不接,直接对崔文升说道:“朕与朝堂诸大臣,皆忧心于辽东战事,即是辽阳奏报,就由你代为通传吧。”
沈重如遭雷击,敲着脑袋在官堂内转圈,忽然停下,一个个端详手下诸位大将。沈重忽然露出小白兔一般的白牙,温柔的赞誉着:“马指挥,听说你最近演技爆发,连沈家班都被你比了下去,你看如此大才,若是不用,岂不可惜。”
群臣心里皆是鄙夷,此前辽东危局,死活求您调拨内帑,你推三阻四才挤出五十万两。这辽阳军三万人,您一次性就给了十万两,还有没有原则。此前孙隆给骑兵营截留了十万两,山海关沈重抢了二十万两,孙隆又给送去十万两,再加上您这一出,得,一个小小辽阳军,整整五十万两白银,你让我们情何以堪。还京营二百官身,任由沈重自行处理,那沈重还不大发特发,恐怕一个辽阳军,提督参将游击就得一大堆,真不要脸。
临表涕泣,不胜惶恐,草民沈重九扣而拜,辽阳军山呼万岁!”
大臣抵触沈重,多是因为天子乱命,分了朝廷大权,乱了权利制度。此时听万历不为己甚,将权柄交回,自是个个高兴,心悦诚服齐声歌颂:“万岁圣明!”
草民本是绍兴布衣,得陛下提拔于草莽,任用于争议,期望于帝心,放权于便宜。草民感愧天子之隆恩,忧辽东百姓之离散,诉腹心于弱旅,激勇士而死战。
奴酋愤怒,引雄兵十万,欲袭占辽阳。兵威赫赫,气焰滔天,一日而下辽北,一日而下外围,一日而下北城,草民此前已报,形势之危,勿再多言。
太子朱常洛瞪着眼将朱由校的调侃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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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哈哈大笑,撇嘴一众大臣,神清气爽地笑道:“诸位卿家尚有何言,可一一道来。”
草民奉天子诏,督军辽东,七月出京,八月至山海关。
万历难得见大臣一面,此时仿佛兴趣盎然,瞧着下面诸大臣灰头土脸,以无言而抵抗,便接着笑道:“沈重身为辽东监军,又能练兵打仗,这辽阳守军就尽数拨付他管辖,不在辽东军队体系,就叫做定边军吧。”
草民不才,藏身隐匿,欲暗行连山关回辽,惜为奴兵所困。骑兵营勇士,四荡四决,抢关夺城,偷得生路,得以安然。
奴酋损兵累累,折大将费英东,怒而围城一月,攻势如潮无所不用其极。辽阳军三万男儿,上为天子之隆恩,下为辽东黎庶之困苦,以血肉作铁壁,于地动山摇间岿然不动。
马成立刻口吐白沫,倒地眩晕。
九月,与三千建奴铁骑争锋,奴酋不为所动。遂纵横千里,燃处处烽火,毁蛮夷民生,分敌之兵势,诱敌于小瓦子沟全歼奴骑一千。深入不毛,远行万里,掘浑河水淹万军,引骇浪困赫图阿拉,逼奴酋退兵,起大军四出,欲围猎于我。
沈重上前就是一脚,骂道:“你怎么不赶快去死,谁不死你也得死!”
偌大的辽阳城池,好吧,偌大的曾经是辽阳城池的废墟,只剩下哭天抹泪的辽东巡抚,周永春周大人一个人了。
沈重骂道:“这都什么人啊,一个个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看把周大人气的,怎么能将周大人一个人扔下不管,置百姓于不顾呢。周大人,您等着,我这就给您找他们算账去,非把这些兔崽子逮回来不可。”
方从哲躬身笑道:“此乃陛下洪福,慧眼识人,威德四海,天下归心之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