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纷纷摇头的部下,李晟笑道:“当然是睡熟的鞑子。”
号角刚刚响起,胡和鲁的百骑刚刚列阵,一名明军就连人带马栽进壕沟中。另一名明军急忙纵马一跃,跳过不宽的壕沟,却一连撞倒两个拒马,重重摔在地上。
胡和鲁怒喝:“放箭!”
鞑子举弓欲射,可是从手持火铳的明军身后,又飞来十几个黑点,在鞑子头顶纷纷炸裂,迅疾飞舞的铁片瞬间透入鞑子的皮甲,将一片鞑子扫落马下。
胡和鲁一拽缰绳,小心打马至路边的高地上,睁大双眼努力四处观望,却只在一片漆黑迷茫中,隐约看见连绵不绝高低起伏的丘陵。
石头狠狠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喃喃道:“保重,别都死球了,要不老子只好把你们的女人都睡了,给你们生儿子传宗接代,还不得累死老子。”
胡大柱的铁骑分成四个着火的方块儿,在官道上疾驰。石头等二十名川猴子,利用鞑子的混乱,趁虚而过,奔向未知的前方。八百蒙古骑兵一路鸣响号角,一路亡命追赶。听到号角示警的楞古德,带着千骑从西向东袭来。
胡大柱部在黑暗的掩护下,慢慢接近了通往青台峪的官道。东面远方是杀气腾腾逐渐接近的红色长河,西面漆黑的四野中遍布着点点篝火。
胡和鲁高声喝到:“俄日勒和克,你带着一百人,两人一组,打着火把南北散出十里,于高地上驻守。这么黑的夜,光是借着月光都看不出五步远,明军若来必打火把,十分容易暴露身形。凡有火头,必是明军,立即号角招呼,不要移动位置。那钦你领二百骑兵在南二里驻扎,博日格德你领二百骑兵在北二里驻扎,发现明军立即拦截,死也要坚持到援军到来。其余人马粗制拒马壕沟,点燃篝火,随我紧守大路。”
石头和川娃子何欢控马小跑,直奔鞑子一处哨探的篝火而去。
何欢急道:“石头哥,那里有鞑子,不能去!”
大军夜行,本就是用兵大忌,瑚图里虽是心急如焚,仍是不敢大意,只得压着三军速度,期待着自己的信使能尽快赶到,期待着自己防线能拦住明军的哨探,期待着即将遭到定边军偷袭的八音和镶黄旗,能够坚持到自己的到来。
乌恩其五部皆是百人一组,一组冒死开路,后面五十步一组相随,皆是纵马小跑,将身后的大军远远甩开。眼见着瑚图里的大军,从燃烧的大江变成火龙,从火龙变成火蛇,从火蛇又变成火点,直至不见踪影。
胡大柱回头看着肃然不语、呼吸急促的四百勇士,低声说道:“我们发现的太晚,鞑子已经走到了前面,尾随鞑子趁乱突破的打算怕是要落空。可是,大人和兄弟们的命就在我们手中,我们没有退路。”
胡和鲁大怒,领兵杀上官道就要追击,忽然从官道中央射来两股火箭,生生将前锋射倒了十余个。胡和鲁回身一看,正是冲阵摔倒受伤的两名定边军,正在以死阻拦。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连绵起伏的丘陵,呼号的狂风,晦暗不明的火光,万人难行,千人稍易,百人敢骑。
胡大柱奔至官道,潜行至胡和鲁部两百步外,听得南面的爆炸,眼见鞑子被纷纷惊动,飞速向南面驰援,便大喝一声:“狗日的石头!点燃火把,二人在前探路,其余人马按照波次,间隔五十步,冲阵!”
胡大柱点点头,说道:“我要二十名能跑的川猴子!骑兵能行千里,也能高速冲阵,可在这漆黑的夜里,又都是丘陵山地,还不如一个能跑不要命的川猴子。”
胡和鲁剩余百骑正在戒备,忽见东面官道上数百火把纷纷点燃,火光中冲来无数明国骑兵,连忙大喝:“上当了,南面是疑兵,明军主力在此,快吹号让他们回来增援!”
石头大手一挥,川兵一一卸甲扔掉累赘,用布包裹住马蹄,然后纷纷上马,沿着官道左右,二人一组分成五路向西奔去,一组在前开路,一组在后紧随,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蒙古勇士轰然领命,略一商量便拔马而去,熊熊火焰被纷纷点燃,从大路向南北逐一亮起,蜿蜒曲折直向远方,在漆黑的夜幕中隐约可见,犹如无数野兽眼中的绿芒。
轰!轰!两声巨响惊动四野,鞑子的惨叫声传出老远。石头、何欢飞马冲上小丘,一人一刀就将篝火旁倒地哀嚎的鞑子砍死,然后割断绑在小树上的马缰绳,牵着鞑子的战马就向西奔去。
石头摸着脑袋在大伙吃吃的坏笑中走了出来,嘴里骂道:“格老子的,老子就痛快了下嘴皮子,你狗日的就公报私仇,让老子第一个送死。你们这群哈儿,都给老子自己站出来,都是不穿裤子一齐长大的,放个屁都能认出你,别让老子一个个逮出来,那就丢人喽。”
石头回身冲着十九个依依不舍的川兵骂道:“兄弟们都不要命喽,你们不赶快跑,还哭个锤子。都给老子跑,谁跑肚拉稀让兄弟们白白送死,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