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口中的表哥便是六皇子殿下了,今日的六皇子齐山穿着绛紫色绣祥云长袍,头戴紫玉冠,比那日在宫里相见时更显得贵气矜骄。只不过脸上邪气的笑容已经收起,并不见笑容,年岁不大的一个人,已经有了上位者的威慑力。
元秋委婉的拒绝,“不劳殿下费心了,我这是胎里带出来的病症,治不好的。”
元秋明白老夫人这是摆款给六皇子看呢,低眉顺眼的答:“母亲知晓京城中有位郎中医术了得,今日带着三哥去瞧病了。”
齐山咬牙,说不出胸口的憋闷是为了什么。他是天之骄子,从小就倍受宠爱,多年来只有他看不起襄乐侯府的份,哪里有这般被襄乐侯府中的姑娘嫌弃的光景。就是老夫人房里正儿八经侯爷的嫡女庶女哪一个不是上赶着跟他亲近。
齐山沿着书柜转了一圈,微微点头,看起来对这里很是满意。
柳三夫人已经收到了大公主府的帖子,原本元秋是打算跟着去的,但是齐山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改变了主意,轻声说:“殿下知道我身子不好,这样的宴会多在户外,若是吹了风,回来少不得又要病一场,我还是不去了吧。多谢殿下的好意,心意我心领了。”
红枫更是夸张,急忙跑去厨房要了雄黄酒来,就要往元秋身上撒。
本朝皇子成年封王出宫设府,六皇子还未成年,尚未有封号,所以大家都只称呼‘六殿下’。至于老夫人口中的‘表哥’,元秋并没有当真,何必去上赶着攀亲,自寻烦恼呢。
红枫果儿对天祈祷,心中早已经将那六皇子,想象成了活阎王,而七姑娘脚步迟疑,满心的不情愿。
今日前来,让大夫人惊讶的同时,又觉得与有荣焉。
柳寒晖的书房是襄乐侯府里数一数二好的,一方面,襄乐侯本人不喜读书,书房并不精致。另一方面,柳三爷器重儿子,有什么好书都往柳寒晖这里搬,所以就造就了柳寒晖书房的盛景。
齐山口中的长姐是大公主齐悦,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母亲身份不高,但深得帝宠,如今已经嫁人,住在公主府里,大公主每年春日的赏花宴,是京城贵族夫人小姐竞相争抢想要前往的地方。
“快别了,咱们去老夫人房里见他,怕什么呢?”元秋头疼又心烦,七姑娘做噩梦那晚,不知是不是晚上起来受了风,身子有些不舒坦,导致脾气也不怎么好,“再者说,我这样一身酒味的去老夫人那里,不用他做什么,老夫人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我。”
来回禀的人,如实说:“说是来给六姑娘赔不是的。”
谁知这六皇子不上道,直言不讳道:“我想去二表哥的书房瞧瞧,他的学识前日父皇才夸奖过,不知六表妹可否愿意陪同前往?”
等出了老夫人的屋子,元秋似依旧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或探究或鄙视等等的各色眼神。胸中一口气梗着,更可恶的是七姑娘竟然没有跟来,理由是:柳寒晖不准她进他的书房。
用最柔软最温顺的方式拒绝,齐山心中恼怒却说不出半点责备来,能说什么呢?似乎什么都不能说。
这话其实是好意的,可关键是说出这话人的态度,齐山那高高在上的表情语气,实在让人无福消受。
提起三房的子女,老夫人就觉得头疼,挥挥手不耐的说:“快来给你表哥请安。”
偏就是元秋,太讨厌了。
元秋再三确认发髻服饰不出错之后,抬步就往老夫人房中去,并没有染上七姑娘以及红枫果儿的慌张,“你们快些跟我走吧,去的晚了,那人只要说一句蔑视皇家,咱们就都得去死一死了。”
需要一个皇子亲自上门来赔不是,这真是天大的脸面,大夫人心中不满三房的人,烦闷道:“可真是没规矩,我看那三弟妹是要将儿女都养废了不可。“
哪有闺阁女子一身酒气的。
元秋屈膝半晌并没有听到叫起声,微微抬头,齐山对着元秋扯起一抹笑容,淡道:“老夫人让你叫我表哥,你没听到吗?”
果儿急的满头汗,入宫那日她跟红枫没有跟着,只是后来听七姑娘说了此事,小姑娘谁不怕蛇,被七姑娘一渲染,那红黑小蛇简直成了黄金巨蟒,吓的她们现在听到六皇子的名号,跟听见地狱修罗了一样。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元秋越表现的躲齐山不及,齐山偏就不愿意放过她,随即又说:“过几日我长姐要举办赏花宴,我让她给你下帖子,好不好?”
七姑娘对那日宫里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小心的问:“他不会是那日没有玩过瘾,今日又来吓我们的吧。“
“你母亲怎不见人?”老夫人坐在正座上,满脸的威仪。
齐山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虽然这柳六姑娘自来都是柔顺的样子,他说什么,她几乎从未反驳过,可他就是能明确的感受到,她的排斥与疏离。
反观齐山,神色一直淡淡,回答也都是单字,并不见热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