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力沒有抬头,在地上飞快的刻画着,显然父亲的话让他的思路活跃起來:“双翼枪头的优点在那摆着,不用再费脑筋了,至于枪尾嘛,可选择的就太多啦”
“哦”岳震惊喜的追问着:“都有哪几种,小力哥快说说”
程小力指着地上的几幅简图,一一解说起來:“岳公子你看,这是两翼尾,也就是我阿爹讲的铁燕尾,我们打造兵器的称之为破风翼,它的优势在于飞速快且沒有风声;这个呢我们称为定风翼也有人叫他响翼,军中用來传递消息的响箭,就是装配的这种箭尾;还有这种”
“小力哥,等等”虽然惊叹着一个小小的箭尾里,竟有这么大的学问,岳震还是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小力。
岳震点着地上的草图急忙道:“就是它,就造这个有声音的,而且声响越大越好”
“啊”程家父子愕然看着他,不明所以,程小力担忧的说:“这样不好吧投枪未至,敌军就已听到了声音,会不会打草惊蛇”
“哈哈哈说的好,我要得就是一个惊字”岳震含笑拍拍小力的肩头:“就这么定啦麻烦小力哥抓紧时间赶工,我相信,你的杰作在不远的将來一定会让许多人闻声而色变,哈哈,我很期待哦”
叮叮当当的声音彻夜未停,清早,岳震走进工棚时,程小力正在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一对枪头和枪尾。
大力师父也闻讯而來,帮着儿子把投枪装配起來,岳震则在一旁抓耳挠腮的看着,干着急也插不上手。
当小力将崭新的投枪交到他手里,岳震二话沒说,提枪就跑出了工棚。
呜呜
投枪拖着尖厉的尾音呼啸而出,向高空飞去,岳震掷的一道抛物线,投枪飞速的升至了最高点,在众人的注视下,空中投枪猛的声调骤变,整支枪急速的下沉着,就好像一只鱼鹰发现了水中的目标,笔直的向下扎去。
咔嚓,
“好”
投枪了对面的山石,围观的喝彩声随之响起,程家父子是喊的最大声的两位。
“好,真可谓惊天地、慑鬼神呐,震少,就把这投枪唤作惊神如何”岳震还沉浸在惊喜之中,申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连忙回头看去。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笑容,岳震在申屠疲惫的脸上看到了希望看到的表情,心底感激之余也明白,一切都在正常的运行着,申屠的回归昭示着其余的作坊大功告成,整个计划已经到了尾声,深山老林里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又伴随着工匠们奋战了五个日夜,所有的轻重兵器都已打造完毕,正如申屠所预料的那样,岳震的钱袋业已所剩无几。
千金散尽并沒有破坏岳震的好心情,他躲进船舱里美美的大睡了一天一夜,直到水军所有的船只汇合闽江,浩浩荡荡的扬帆北归。
满载而归的充实让人们忘却了疲惫,船上工匠最热门的话題就是如何安排到手的工钱,毕竟这对他们來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听到师傅们大多商量着购置怎样的年货,申屠和鲁一真相视而笑,屈指算來已是初冬时节。虽然眼前仍旧绿绿葱葱,但一路北上,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气温的下降,不断的有工匠师傅告辞上岸,程家父子也对去与留的选择颇感为难。
岳震从爷俩凝重的神色上猜出了几分,不愿意去打扰他们,跑到了前面的开路船上,与黄佐等人谈天说地、喝酒猜拳,日子过得很是轻松自在。
倒是鲁一真觉得程家父子技艺精湛、人品厚道,打心眼里想让他们留下來,言谈话语之间挽留之意甚是殷切。
眼看着船队就要驶出闽江,就在程家两父子将要做出他们一生中最为关键的决定时,一个消息从北方的黄龙府传出,并且迅速的向南蔓延着,让江南料峭的初冬乌云密布,以临安为中心的风暴,慢慢的酝酿而成,沉重的气氛压得很多人喘不过气來。
皇宫,养心殿。
倚在龙椅上假寐的高宗赵构,正享受着难得的清静,自从将大内秘谍的指挥权交与福王,那些各种各样烦人的消息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一丝笑意浮上皇帝的嘴角,他忍不住想起了一句颇具哲理的话: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但殿外急促的脚步声很快的打断了皇上的惬意,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暗道,十弟一向镇定沉稳,脚步为何如此慌乱,难道出了什么大事情,。
赵构忐忑的功夫,福王赵榛已经扑进殿來,未及等人看清楚他的表情,福亲王扑通一声跪在了书案前,再也沒有抬起头來。
起身绕到了前面的皇帝,看到了弟弟跪伏在那里,肩头微微的颤动着。
“你们都退下吧”
皇上虽然心里猛的咯噔一下子,却依旧面色平静的环视着大殿,声音也是慢条斯理,早已如针芒在背的太监、侍卫们,随着皇帝的话音立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慢慢的走到福王身旁,大宋朝的皇帝蹲下身子,轻轻的拍着弟弟的后背,冷清的大殿里,福王压抑的饮泣显得异常的刺耳。
“沒事的,咱们大宋,咱们赵氏,已经挺过了最难的日子”
注视着书案上,香炉里袅袅升起的淡淡青烟,皇帝的眼神,就如轻烟一样的飘忽,游离,他一样不知道,嘴里絮絮的话语,是在安慰兄弟,还是在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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