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密集,时而稀疏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同样昏昏欲睡的岳震和土古论猛然振作起來,侧耳倾听着夹杂在鞭炮声里的阵阵马蹄。
与土尊者不断的交头接耳中,完颜雍渐渐露出了笑容,岳震懒得去偷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形势已然很明了,金人计划的第一步已经顺利实施,将所有搜寻岳震的人引入了歧途,也在这沒有硝烟的战场上,赢得了先机。
正如岳震所预料的那样,大年初一的清晨,柔福、王渊在岳府短暂的停留后,带着张宪和淮帮船家出城向北,大批的皇家侍卫紧随左右,同时出发的还有一批人,那些身背兵部八百里加急军令打马飞奔的校尉。
事态也如完颜雍预期的那样,柔福与王渊在午夜时分赶到入江口,自然也就失去了追踪的线索,众人一筹莫展徘徊不定中,时间一点点的流走,年初二的拂晓,柔福这才下定决心兵分两路,王渊带一部分人一路向北追赶,而柔福自己则和张宪一道沿大江西行,走这条通往襄阳最快捷的线路,几乎是同一时刻,岳震、完颜雍以及土古论也离开了临安。
看着身前身后衣着光鲜、面带喜色走亲戚的人群,岳震不得不佩服完颜雍思维缜密,算无遗策。
就这样追赶者在前,被追者在后,怪诞的一幕上演了,柔福、王渊急冲冲日夜兼程,而完颜雍不疾不缓,两拨人渐渐拉开了大约两、三日距离。
王渊马不停蹄的扑到楚州,比兵部的传令官还要早了几个时辰,他和韩世忠细说经过的时候,八百里紧急太尉军令才传进了大帅府,其实韩世忠前一天就接到解元的报告,烽火堂与淮帮只交代了一句“买卖暂停”,便同时撤走所有人员,他们两个还因为猜测出了什么事情而大费了一番脑筋。
军令如山,前护军不折不扣的执行着兵部命令,楚州城顿时像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韩帅紧锣密鼓的向防区内各城下发着太尉军令,心绪也是相当的复杂莫名,兵部的军令里沒有指名道姓的说是岳震出了事,但是那一句皇族至亲遭金人挟持,还有帝姬亲自率队,加上之前的风言风语,这一切都让韩帅坚信,岳飞的背景将有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楚州耽搁了一天也沒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王渊只得留下几个侍卫继续打探,自己沿着淮水往襄阳方向前进,第一站就是泗水关。
即便王渊亮出了禁军统领的腰牌,他们一行人还是被如临大敌的泗水守军监管起來,他还在欣慰前护军效率时,被闻讯而來的彦一把擎住了手臂。
“王大人,可有震少的消息,”韩少帅手上的力量让王统领痛得一咧嘴,心里却是热乎乎的,震少一班小兄弟们的热血义气在少年军人的脸上显露无遗,也让王渊一阵惭愧,无言以对,只是摇头叹气。
彦颓然松开手,旋即热切的低声问道:“大人从楚州而來,可曾带來我父帅的回复”
“什么回复,韩大帅并未告知本官啊”
听到王渊如此作答,彦好像一座压抑的火山愤怒了,他摘下头盔狠狠砸在地上:“为什么在父帅眼里这顶官帽就真的这么重要,,为什么我恳求他派人來替我,他就是不同意,事情明摆着,若不找到申屠掌柜,把他们解救出來,震少怎能放手一搏,,难道我们的兄弟情谊在他眼中就一文不值,”
看着热泪将要盈眶的韩少帅,王渊一阵感动,一样的热血贲涌,却也不得不搂住彦的肩头低声相劝。
“少帅息怒,韩大帅之所以不答应,本官也觉得少帅你太过冲动,咱们这边一折腾,淮北的齐军、金人能不小心戒备,若是稍有不慎,少帅你再身陷险地,岂不是乱上加乱,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清楚,震少大智大勇,一定能脱困而出,眼下首要的是做好本份,尽量的为金人制造困难,为震少多赢得一些余地和时间”
彦的牢骚与委屈,韩世忠看不见也听不到,自然不必烦恼,而此时襄阳的岳飞,正处在心急如焚,怒不可遏的状态,接近了爆发的边缘。
本來岳帅已经慢条斯理的着手准备了,准备着上元节回京的大小事务,最重要的就是一年一份的述职报告,想想一年來岳家军辉煌的战绩,岳飞暗自骄傲着,却又是十分的伤脑筋,这份报告该怎么写,既要进退有度,不能让太尉以及诸位同僚反感,还得据理力争,不能让手下的各级将领默默无闻,更不能寒了下层士兵的心。
唉要是小二在该有多好
岳帅费神之际,正好王贵过來准备接替他掌管中军,老哥俩便商议着,一起來完成这项开心的苦差事。
他们的好心情仅仅持续到了大年初五,因为岳云和王郡赶到了襄阳,不用灰头土脸、气急败坏的小哥俩说什么两位父亲就已经知道肯定出大事了,等到岳云真正的把坏消息说出來,中军大帐里一片死寂。
咔吧岳帅手中的笔应声而断,将军的面容顿时血色全失,愤怒,愤怒,除了愤怒,还是愤怒,岳飞将两截断笔狠狠地掼在案上,虎目喷火睚眦欲裂。
“父帅,”
岳云真的吓坏了,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父亲有过如此狰狞的面孔。
“卑鄙无耻”将军双拳砸在书案上站起身來,咬牙切齿间,岳飞的双眼死死的瞪向帐外,利箭一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所有的阻隔,一直射到黄龙府,射进大金帝国的皇宫。
“宋、金交战近二十年,我岳飞一直称你们为人,今天,我岳鹏举也要骂一句,金狗,卑鄙无耻的金狗,只会用这些下三滥无耻的招式,沒胆与我岳家军在战场上一决雌雄,却要去掳我亲人,简直禽兽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