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沥血·仇恨(2 / 2)

新岳 诺岩 2077 字 2个月前

已经发生的,将要发生的,岳震不禁在春雨中黯然伤怀,用不了多久,秋季,冬天都会接踵而至,到那时,我就会离开这里,离开大叔和阿妹。

丝丝细雨终止了一切户外活动,这让岳震觉得有些无聊,不过屋外坡上的绿草,每天眼见着都在疯长,也让他知道放牧的黄金季节即将來临。

深夜,盘膝打坐的岳震猛然睁开眼睛,他跑到屋外的雨中伏地倾听。

有马蹄声,但是很远,很不清晰,什么人会在下雨的深夜赶路,胡乱猜测着回到土屋,擦干头脸,岳震继续打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乱哄哄的,很不安宁,沒办法静下來,他索性躺在土炕上,想着明天一定要回临山原看看大叔和阿妹,想着想着,在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他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血,睡梦里漫天的血色把岳震惊醒了,感觉到后背阵阵冰凉,身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拉过毛毡围在身上。

披着毛毡,呆坐在黑暗中,他再无一丝睡意,不安宁的预感也越來越重,好不容易等到天空微微发亮,岳震甩掉毛毡冲进细雨。

雨天的清晨沒有晴天那么亮,雾霾霾的,水滴带着雾气挂在灰白的天幕上,身上的衣袍慢慢被雨水浸透,凉冰冰的衣服让岳震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慌,惊慌失措的他一边抹去挡住眼睛的水渍,一边拼命的狂奔。

快了,就要到了,格桑家的小院子,土屋遥遥在望,岳震却蓦然止住脚步,血腥气,地上依稀可辨纷乱的马蹄印,真的出事了。

紧张的快要窒息的他,猛地吸着气,已经缺氧的大脑才回复一点点清明,心在狂跳着飞快的跑向小院,他无法抑制的,狂乱的呼喊着:“大叔,阿妹,你们在那里,阿妹,阿妹,快回答我,格桑大叔大叔,大叔你怎”

一头冲进院子,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格桑,岳震眼前一黑,踉跄着扑到大叔身旁。

一柄巨大的斧头砍进格桑的胸膛,鲜血沿着伤口汩汩往外渗,岳震哆哆嗦嗦的脱下袍子想堵住流血,可是伤口太大了,他堵住这边,那边又流出來。

“大叔,大叔,您说句话啊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告诉我,怎么才能止住血”雨依旧在下,依旧模糊着岳震的视线,他挥手抹去,血水,泪水,雨水混在脸上,也沒有他的心绪混乱。

血色清晨的细雨中,他哭喊在恩人的身旁,绝望正在一点点的吞噬着他。

顾此失彼压着伤口的手,猛然被一只大手抓住, “小羊倌,是你吗”

“是我,是我,大叔”岳震一阵狂喜,也用力抓住格桑的手,摇晃着:“大叔,快告诉我,怎么做血就不流啦快点,您的血流得太多了”

“咳咳咳”格桑一口一口吐着血,脸上已经沒有一丝血色:“沒用了,小羊倌,沒用了,你看着我的眼睛,大叔想听到你答应我,看着我”格桑一边摇头,一边断断续续的吐血,岳震慌忙捧着大手跪在他身旁:“小羊倌,大叔不会看错,你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你答应大叔,一定要找回布赤,从今往后你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咳咳”

“阿妹怎么啦她在哪里”这才想起來,布赤肯定也出事,岳震追问着,想知道一些确切的消息,但是大叔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只有嘴唇还在不甘的蠕动着,岳震慌忙把耳朵贴上去,勉强的听到。

“布赤被红毛鬼抓走了,找回來,把她找回來还有替我给她做一件吴州锦的袍子,记得要绣一朵一朵雪莲”

岳震到现在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个噩梦,他闭上眼睛,希望睁开眼时自己还在水洼那边的小屋里,一次次的闭上眼睛,又一次次的睁开,他甚至疯狂的捶打着脑袋,想让自己从梦境中醒來。

但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一切就在眼前,无法更改。

冰冷的双手,冰冷的躯体,冰冷的心房,还有那双失去了神采,却不肯闭上的眼睛。

他走了,带着无尽的牵挂;他走了,只留下一个卑微的心愿。

抱起大叔慢慢僵硬的身体,岳震再一次和死亡如此接近,他仿佛回到不久前,回到和完颜昌生死对决的那一刹,那一刻是求生的**,催发着潜能,而此刻的他,正在被毁灭的**一点点吞噬。

“为什么,,为什么,”

少年人怀抱着冰凉的亲人,一声声发狂的仰天怒吼着,野兽一般的吼声,回荡在临山原,直到他声嘶力竭,喷出一口黑血,岳震腿一软,抱着大叔跪在雨中。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里仍在不停地呐喊,大叔和阿妹,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灭顶之灾,难道是因为他们太善良,善良到被人夺去生命时,也不会想到报仇两个字,只会想到为亲爱的女儿,再做一件漂亮的袍子。

跪在地上的岳震,剧烈的颤抖抽搐着,他仿佛要被痛苦撕裂,满腔的愤恨也好像随时就会撑爆他的身体。

内心深处,格桑就是他异族的阿爸。虽然不似父亲那样名震千古,却让他觉得更真实,更亲切,沒有了,眼睁睁的看着阿爸死在自己怀里,眼睁睁的看着阿爸痛苦而遗憾的离去,自己去无能为力,他淹沒在悔恨的浪潮里。

他恨,恨这该死的春雨,沒有雨,阿爸还在山里;

他恨,恨那些该死的凶手。虽然阿爸只能说出,红毛鬼,这三个字;

他恨,他更恨自己,若是昨晚听到动静就赶过來,他幻想,悲剧便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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