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兰朵忍不住担心起來。虽然她不明白他们说什么可是岳震此刻灰败惨白的脸色,让她的一颗心悬了起來。
空气凝重的仿佛要滴下水來,岳震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交替变幻,纠结挣扎了许久,他才有些沙哑的开口道:“师兄你打算怎办”
神情肃穆的迦蓝叶呵然一乐,摇头不止:“师弟啊师弟,这话本该师兄问你的,去年秋后,我终于找到了残门巢穴,已经取回心经,也废了残门一干人等的武功,当时在场的不仅有中印大师傅,还有一位妙龄女子,那个倔强的小丫头曾直言不讳,残门这桩事终有一日要和我迦蓝叶清算,师弟你看,是不是该由我问你呢师弟,你打算怎么办”
法刀僧和沐兰朵听的一头雾水,再看岳震已是勃然起身,显得异乎寻常的暴躁。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能帮师兄你也废了她的武功,还是帮着她与师兄你做个了断,我就是不明白,几百年的陈年老帐为什么要算在我们身上,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有多远就躲多远,我不想看到你们这些毫无意义的江湖仇杀,江湖,你们那个不知所谓的江湖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是马贼头领,我还要去找妹妹,我”
原地打转的少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好像一个莫名其妙做错事的孩子,又好像一只掉进陷阱的困兽,唠唠叨叨的自言自语着,茫然的寻找着一个解脱的出口。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江湖就在你胸怀之中,中印师父早就料到今时今日,他老人家托付我给师弟带一句话:相濡以沫,相掬以湿,不若相忘于江湖,师父是想让你纵情于江湖,忘了车辙过后的小水坑,忘了小水坑里的那两条鱼,于人于己都是善莫大焉”
“相忘于江湖,相忘于江湖”几近暴走的少年嘎然止步,垂下头來喃喃自语,顷刻间安静如岩。
场面冷下來,过了一会法刀僧走过去拍拍岳震,轻叹了一句:“一入江湖岁月寒”说罢他边往出走边嘟囔道:“我去派两个小和尚回一趟西夏,骆驼那玩艺在这边可不好找”
沐兰朵摆手在后面喊道:“大师请稍等,容我们商量一下所需骆驼的具体数量”
听到她这样讲,岳震马上就明白了大嫂要做什么他抛开那些因为往事而引发的种种负面情绪,抬起头來。
“嫂子,不用商量了,深入陌生的沙漠,去的人多反而不好,再说雪风元气未复,兰枫和巴雅特他们都不在,大嫂你不能离开,不过大家放心,我这一次去只是探探路子,能接回妹妹当然最好,如果沙漠部族真的存心刁难,需要动用武力,我保证一定回來找你们,不会蛮干的”
明知岳震远赴大漠已经无法更改,可是让他独自面对那些未知的凶险,沐兰朵心里还是千般不愿,她正思索着该如何说服岳震多带些人去,迦蓝叶开口了。
“呵呵,小师弟你的保证一点也沒有说服力”国师摇头看了岳震一样,苦笑着对沐兰朵道:“就听他的吧他说的沒错,大队人马进入沙漠,比他一个人去还要艰险,法刀你去派弟子回去找三头好骆驼來,吩咐他们越快越好”
法刀僧离去,看见沐兰朵依旧愁眉难舒,迦蓝叶也站起來转身笑道:“兰朵你就放宽心的等着吧呵呵,这家伙天生的劳碌之命,老天爷不会让他这么快就解脱的”
几天后,岳震带着三头高大的双峰骆驼动身启程了。
沒有向导,也沒有人跟随,迦蓝叶上一次是从北方进入沙漠,也不能给他提供很多的有用的经验,孤独而忐忑的岳震只知道,背对着太阳一直向西,就能够进入沙漠的最深处,于是,他沿着干涸的河道一路向西前进,第一个夜晚他停下來露营的时候,才终于明白沐兰朵大嫂为什么要让他带上皮袄、厚毛毡这些冬天才用得着的东西。
虽然已是夏秋交接时节,午间的骄阳让他苦不堪言,可是太阳一不见,荒原的气温便骤然下降,岳震把所有可以铺的东西都铺在了地上,和衣而卧,却依然能够感到凉意阵阵。
凄冷难熬的夜晚过去,岳震擦掉眉毛头发上的露水,一番收拾后又跨上骆驼。
沒有走出多远又觉着温度渐渐升高,有了昨天的经验,岳震赶紧把外衣脱下來遮在头上,这样一來脸上便不像昨天那样,被晒到火辣辣的生疼。
头顶骄阳似火,抬眼望去,地面蒸蒸而上的水汽扭曲着视线内的景物,空旷的天地之间一片死寂,骆驼背上的岳震不禁有些后悔,后悔不该把那几只驼铃留在布哈峻,此时此刻他才深有体会,枯燥的旅程中最可怕的竟然是难以排遣的寂寞。
就这样,在阴冷与酷热之间挣扎了三天,他便遇到了第一个颇费思量的难題。
河道愈來愈深入地面,方向也是往西南那边偏移,岳震揣测如果依旧沿着河道前行,不但会走进一条峡谷,而且很有可能会偏离正西。
抬头看看已经高过了头顶的河床,他暗想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河道越來越深,想离开可就不容易了,掉头回去找一处缓坡,岳震赶着骆驼离开了河道,登高远眺,河床若隐若现的轮廓弯弯曲曲的伸向远方。
回头望一望火辣辣的太阳确定方向,岳震一声吆喝,三头骆驼便又开始慢慢悠悠的迈步前进了。
离开河道,地面上渐渐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干裂,就好像一道道怵目惊心的伤口,龟裂扭曲着,满目创痍。
能够感觉到骆驼蹄子下的土地越來越松软,岳震不由暗自叫苦,辛辛苦苦用了三天,才刚刚穿过了半沙漠化的边缘地带,真正的大沙漠还在前方。
沒有想象中峦嶂起伏的沙丘,更沒有所谓大漠孤烟直的壮景,身处沙漠的岳震,不由觉得深深的失望了,偶尔一见稀稀落落干黄的蓬草和灌木,半埋在沙土里苍白的骨骸,依稀可辨残破废弃的家园,种种景象仿佛都在诉说一种悲哀苍凉的死气沉沉。
这就是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岳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暗自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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