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情怯(2 / 2)

新岳 诺岩 2043 字 2个月前

岳震收回了视线和心绪,对着她笑笑,可是笑容很勉强,苦涩而悲伤。

“只要阿妹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认不认得我已经沒有关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脱口而出,随之而來的竟是几乎要淹沒他的悲凉与辛酸,岳震害怕自己会落下泪來,只好深深的低下头:“为了给格桑阿爸报仇,我可以面不改色的去杀戮;为了找到布赤妹妹,我也愿意辗转千里孤身走进大沙漠;可我不是郎中,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真的不知道”

最深邃的忧伤莫过于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亲人受苦受难,却无能为力,他更不知道,已经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他和阿妹的宿命。

仿佛近在咫尺,却又好像远隔天涯。

这一刻岳震突然强烈的祈盼着,流落绿洲的小女孩不是布赤阿妹,那样,他就会又有一个新的希望,又可以继续寻找下去,那样,他就可以不必去面对一个被病魔折磨的阿妹,就可以不必煎熬在这种深邃的忧伤里。

“哎呦,你干嘛”耷拉着脑袋暗自神伤的岳震,冷不防被月亮在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记,吃痛的喊出声來。

“我让你醒一醒”月亮气哼哼的歪着头道:“我心中的小羊倌可不是这样的,你这么消沉,阿妹怎么办,,你现在是她唯一的指望,拼死拼活的走到了这里,难道你就这样放弃,我认识的小羊倌可是一个从不认输的男子汉,从不”

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岳震有些心虚的再次低下头,听到月亮的语气悠然一变,变得格外的轻柔而且坚定。

“还有我呢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承担,爷爷是乌兰绿洲上最有号召力的大族长,我们拓跋族,我们绿洲上所有的人都愿意帮助你,我不会再让你感到孤单”

“月亮,”岳震抬起头來定定的望着少女,两只手又紧紧的握在一起时,他蓦然住口,所有的语言在这个时候,都已变得苍白多余,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是他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月亮的话好像铿锵的战鼓,片刻间就点燃了身上奔涌的血液。

在他的眼睛里,又看到了那种最让她心动的顽强,少女嫣然而笑,笑得很甜,很开心。

高高的土城墙上,阵阵夜风中,衣袂飘扬的他们十指相扣,并肩而立,从这以后的漫长岁月里,他们无数次的这样肩并着肩面对风风雨雨,但是乌兰绿洲土墙上的这一次,被少男少女永远的珍藏在记忆里,即便是多年以后的他们回想起來,依然历久弥新,依然是那样的鲜活灵动。

“很晚了,我去找个地方让你休息”

虽然是很不情愿,可是月亮更不忍让连番赶路的他枯守在夜风里,她拉了拉岳震,想带着他走下土墙,岳震却定在那里让她沒有如愿。

“嘿嘿刚刚那位老人家不是说让我和你一起值夜吗我才不走呢”

岳震的笑语立刻又遭受了玉指戳头的待遇,月亮点着他的额头嗔道:“不许胡说,什么老人家,那就是我爷爷,大名是拓跋朔风,明天再见到时,可不要乱叫哦,记得一定要叫朔风爷爷,而且要有礼貌”

“是是,我记住了,呵呵”看着月亮一脸紧张,岳震忙不迭的点头,却又不禁好奇的问道:“哎,月亮,拓跋属于那个民族,你们怎么说的是汉话呢”

“听爷爷说,拓跋氏上古的祖先是鲜卑人,乌兰绿洲的拓跋族很早以前就生活在这里,算是鲜卑的一个分支吧要说到乌兰拓跋的历史,可就话长了”

“漫漫长夜反正闲着也沒事,來,月亮坐下说”岳震拉着她坐在土墙的垛口上,笑嘻嘻的说:“嘿嘿就当讲故事好了”

见他兴致盎然,月亮也就放弃了要赶他去睡觉的念头,她沉吟片刻后,抿嘴笑道:“其实关于乌兰拓跋人的渊源,都是一代一代口口相传的故事,我爷爷的爷爷告诉我爷爷,我爷爷再把这些故事告诉我们,至于是不是确有其事,已经沒办法考证了”

岳震被月亮话里那一连串的爷爷逗乐,不过他倒是沒有插嘴,专心的听月亮娓娓述说。

“乌兰拓跋人之所以讲汉话,那是因为我们只有一半的鲜卑血统,我们另一半的祖先原本就是汉人”看见岳震张大了嘴巴,一脸吃惊傻傻的模样,月亮脸上的笑意更柔,那双朦胧的大眼睛也快要眯成缝:“祖先流传下來的说法是,最早來到乌兰绿洲的是鲜卑人和汉人的军队,后來不知道为什么军队就留了下來,随着汉人和鲜卑人不断的通婚,就有了我们这一支半汉半鲜卑的拓跋一族”

“噢,是这么回事”岳震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分析说:“这个说法比较可信,自古以來那些强大的帝国,从來就沒有停止过探寻边陲的脚步,只是沒办法确定你们的汉人祖先來自哪个朝代,我想应该很久远了”

月亮也深有同感的点头道:“嗯,听爷爷说,乌兰拓跋人也曾经闹过分裂,整个部族因为意见不合,分成了两部”

“执意要走的那些族人,拖儿带女的离开了孔雀泊,我们就是那些留下來族人的后代,不过爷爷也讲过,出去的人大多都无法在外面生存,最终还是选择了回來,这样子分分合合折腾了很多年”

趁她停下來歇气的功夫,岳震大惑的问:“怎么可能是在外面沒法生存呢远的不说,就说离得最近的青宁原,自然环境和条件都要比沙漠里好得多啊”

“为了解开这个疑问,我也去过外面很多次的,想來想去只有”回忆往事的月亮突然停了下來,不是因为她忘记了答案,而是少女走神了,想起一次次的外出,她怎能不想起邂逅小羊倌的过程,此时此刻的月亮更加相信,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岳震用肩膀拱拱月亮的肩头,把她飞驰的思绪拉了回來,有些不满的追问道:“只有什么啊怎么说半截沒下文了”

“归属感,我觉得一个民族想在一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对这片土地沒有归属感是绝对生存不下去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在其他部族的眼里,我们是说汉话的汉人,而在汉人的眼里,我们又是面貌奇异的异族,离开孔雀泊,离开了我们的圣山,乌兰的拓跋人找不到自己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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