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略微想想,自然也就明白了其中关节,看赵石依旧茫然无知,心中不免冷笑了一声,到底还是年纪太轻,就算有些心机城府,底
也是浅薄,瞅了身旁下首几个随行官吏一眼,见几人都是笑眯眯的,心里更是明镜一样,赵石将这些人得罪得很了,此时竟是没有一
个人想要点出其中关节,缓和一下气氛,而都存着看热闹的心思呢。
想到此处,心里不由一喜,微微一笑插话道:“老大人说哪里话?我与钦差大人离京之时,圣上再三叮嘱,不得干涉地方军务,金州乃大军后路粮草重地,若因我等而乱了章法,日后出了事故,圣上垂询之下,我等怎担当得起?
钦差大人,镇军之精锐什么时候见识不得?我大秦十余万大军长驱直入,摧城破阵,虏酋首以待天威厚赏,我等入川便指日可见此
威武之师,不急于一时,不急于一时啊。”
他这话可是阴损非常,陈祖的脸终于阴沉了下来,不过却是不由瞟了赵石一眼,心道,此人年轻气盛,此举真的是不过为了见识一
下镇军精锐?调拨军兵护卫钦差行辕本乃是题中应有之意,但经曲士昭这么一说却大大变了味道。
他属下官吏也都变了颜色,这等玩笑之语无疑是在打人的脸,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镇军精锐都是阵前?金州留下的都是窝囊废
不成?一时间,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几个传菜的下人也感受到了此刻凝重的气氛,猛的手一颤,差点没将杯盘摔了。
赵石反应慢了些,但此时也直觉感到这话不怎么对劲儿,但根子在那里,心里还是漫无头绪。
还好的是,在座还有个南十八,他是盯着赵石在京师火速窜起之人,知道这位大人虽说在领兵上仿佛有天纵之才,但在官场之上的
阅历却是浅的让人心惊胆战,只几句话的功夫,就阴错阳差的被人逼到如此地步便可见一斑了,此时无论答不答应陈祖所提,都是大大
得罪了金州上下官吏将领。
瞟了一眼好似丝毫没注意周围之人脸色的曲士昭,心道,这人倒是玲珑心思,一个干涉地方军务的帽子不知不觉就抛了出来再加上
随后轻飘飘一句话,说起来好像两位钦差私话时的玩笑之语,但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却不知不觉让人以为赵石有视军国重务如同儿戏之
嫌。
只几句话的功夫,南十八便对曲士昭这位外戚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一旦得势,必然党同伐异,不择手段,若再有杨国忠,李哥奴
般的手段,将来必是权臣之属,不过现在看来,此人也不过如此而已,心思倒是很毒的厉害,但眼光却不长远,此次出使,说功劳其实
没有多少,最重要的还是能结识秦军众将,十余万大军伐蜀,期间英杰怎会少了?借宣抚之机,交好与人才是正理,大秦最重军功,远
不如南方诸国重文轻武,若能得些军中助力,将来放于外间,怎会少了晋升之阶?而这时却以微末之身行挑拨离间之事,度量胸怀足见
其狭,成不得大器。
想到这里,手指捻着酒馔却是轻声一笑,此时此刻,大厅之上气氛诡异,这笑声听上去便也分外清晰刺耳。
黑幽幽的眸光一扫之间,见已吸引了众人目光,南十八这才从容一笑道:“副使大人所言极是,金州乃我大秦粮草重地,怎可轻忽
视之?再有,使君大人之亲随护卫之军,怎可轻动?再说,这等威武雄壮之士若是到的成都。。。下官可是听闻,吴大将军爱兵如子,
最喜的便是这等精锐,到时向钦差大人讨要,岂不是羊入虎口,到时使君大人就该心疼了吧。”
这句玩笑话一出口,气氛立时一松,有几个粗鲁些的还乐了出声,便是脸色难看的陈祖也觉得这人此时说话虽有唐突,但却说到了
自己心里去,很是慰贴,可比这两位钦差大人给人的感觉强得多了。
南十八呵呵一笑,接着不紧不慢道:“所以,即便使君大人肯割爱于人,以下官想来,钦差大人也会固辞不受得。下官也是初入军
旅,对于军情大事不很熟悉,一点浅见到时让各位大人见笑了,不过一路之上,钦差大人常与下官言,军国重事,无外乎天时地利人和
,此乃老生常谈之语,然今大秦伐蜀,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却能以半载而覆其国者,全赖朝廷上下不遗余力,准备周详,前方将士舍生忘死,为国而不惜身,才能有此大胜。除此以外,功劳卓著者,非督运粮草辎重之诸将官吏而不能有,川中自古艰险,大军靡费良
多,粮道不畅,大军前一步而不可得,何况此战所好时日半载有余,军前众将其功卓异不假,但若论功行赏,后路诸公当占其半。下官
乃一不学之文士,不悉军伍,本还将信将疑,然入金州以来,所见所闻渐多,才知钦差大人所言无错,征发民壮,安抚百姓流民,供应
大军粮草军械等等诸事堪称艰辛之极,在座诸公任劳任怨半载,使我大秦之军衣食无忧,最终得建奇功于国门之外,诸公之功当与众不
同。”
南十八这一番话,其中难免有所夸大,但却正说到可诸人心里去了的,都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便是押运粮草,这就好像踢足球
,后卫永远是幕后英雄,只有前锋才有把名利双收的机会。
在座诸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但听完这番话,许多人脸上还是难免露出欣喜之色,有的更是在心里连连点头,对这位羽林军司马大
生知己之感。
就算原本忿忿的吴德胜,脸上也有些尴尬了起来,心道,原来这位毛孩子钦差大人也是明白道理的,先前却是老吴错怪了人,不过
他脸皮有些薄,这个时候不好立马上去赔情,不如等一会儿多敬上他几杯,军中汉子,几杯过后,什么事情就都也忘了的。
和他一样心思的也不在少数,厅中那凝重的仿佛山岳般的气氛立马消逝无踪,大伙儿又都做若无其事状谈笑了起来,就好像方才时
间定了一下格儿,现在又照常运转了起来。
也不知是作态,还是被说中心事,确有感触,陈祖老眼微红,先是朝南十八微微点头,转向赵石时却是郑重的抱拳为礼,“我等为
国效力,为精忠报国四字而已,本不求闻达,但钦差大人能深悉我等苦处微功,老夫代金州上下谢过钦差大人。”
赵石此时微微有些郁闷,他是个极聪明之人,即便方才未能其他人话中之真意,但此时也已琢磨过些味道来了,心中暗道,这个狗
屁钦差的身份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像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再谨慎,真是难受得很了,这官场之道果然不是小学问,比之战阵搏杀好像
还要凶险几分的。
眼睛在好似若无其事,什么都不关他的事一样的曲士昭脸上扫过,心中琢磨,是不是半路上要顺手宰了这个一路上都皮里阴阳,怪
声怪气的家伙。
心里起着这样凶狠的心思,脸上却不动分毫,也是抱拳回礼,既然想通了关节之处,这回答也就巧妙了几分,不得不说,这官场确
实是个锻炼人的地方,若是搁着几年之前,此时他那里能做到如此自然。
赵石微微一笑,才道:“如此赵石可不敢当,前方将士之功过自有圣上及朝廷公断,哪里是我一个小小的钦差能够左右得了的?赵
石无非就是回京将所见所闻据实奏上罢了。再有,此次奉旨入蜀,不过是为了将那蜀国君臣递解回京而已,陛下殷殷期盼早归,所以不
敢怠慢公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老大人与诸位见谅。”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是聪明之人,都是恍然,原来这位钦差大人不是来颁赏的,不由都有些失望,不过这位到底是皇上面上说
的上话的,心里既然记住了众人之功,回京之时难道还传不到陛下耳朵里?想到此处,众人心中又都一喜。
陈祖也明白过来了,怨不得人家一上来就要兵呢,原来这位钦差大人只为一桩事而来,这个时候,他好像才记起眼前这位彻头彻尾
是军中出身的朝廷大将,以这样一个身份而任钦差出京,自古以来也不多见,估计也是陛下怕旁人不善军伍,道途之上出了什么差错,这么一想,自己心里不禁乐了,这个误会可是不小,还好还好,方才没有口出不逊之言,不然得罪了人不说,还冤枉得很。
想到这里,不由瞅了一眼曲士昭,心中暗恨,他对这两位钦差的来历自然都已打探清楚,这位副使大人乃当今陛下宠妃的兄长,是
个外戚的身份,和眼前这位正值不合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并没什么奇怪的,但在这样的地方行挑拨之事,实在是可恨之极。
南十八听着却是暗自摇头,这么说到也算恰当,但这个人情却是卖了小了,这位大人在官场上的路还有的走呢。
虽说有这么个插曲,但接下来大厅里却是一团和气,酒菜布下,接着便是交杯换盏,歌舞什么的却是没有的,毕竟川中大战方才结
束,陈祖也不想被人抓住话柄,所以就连上菜的都是些粗使下人,丫鬟都没有一个,怕的也是手下几个粗鲁汉子借着酒劲放浪形骸。
不过大厅之上都是官场中人,不愁没有说的,开始时还顾忌着上官钦差在场,拿捏着不敢放量儿,待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见赵石
酒到杯干,随随便便将陈祖灌得满脸通红,半点没有文人般的扭捏性子,看上去豪爽之极,众人这才放开了胆子肆意起来,呼朋唤友,
大声谈笑,不一时便将几个文人随员喝得醉眼迷离,摇摇欲坠了。
“钦差大人打算何时启程?依老夫看,大人还是在兴元府多呆些日子,一来呢,这调拨人马需些时日,二来呢,川中现在...哈哈
,道途之上,难免要遇到些麻烦的,过些日子平静些再走也是不迟。若是嫌闷,旁的不说,金州好去处却是不少,老夫派人陪大人随处
走走也就是了。”陈祖虽说喝得满脸通红,但眼睛当中却无半分醉意,也许旁的地方恨不能马上送钦差离境才好,但他却把不得钦差在
金州多待些天的。
赵石倒还真的不急,曲士昭此人虽说可恨之极,但他在路上说的却也不无道理,反正皇帝那里也没给规定期限返京,遂一点头道:
“调兵之事还要劳烦大人费心,至于什么好去处不好去处的那就算了,改日到了京师,赵石请老大人喝酒,现在非是常时,以免落人话
柄。”
听他这话头,陈祖哈哈一笑了事,曲士昭那边却是脸上一僵,这话怎么听都是说他呢,当时就有些后悔,现在人家说是如日中天也
不为过,身份地位他都没法比,应是暂避锋芒的时候,跟人硬碰?没看到如今兵部尚书大人连番灰头土脸吗?自己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啊
正闲聊间,外边陈祖的一个亲兵快步走了进来,附在陈祖耳边也不知说了什么,陈祖微微一愣,有些犹豫,接着还是道了一句,“
快快有请。”
接着转向赵石道:“大人稍侯,通判大人前来拜见钦差大人,老夫这里却是得迎上一迎。”
瞧着陈祖带人出去,赵石一听通判大人,当即也就明白来人是谁了,前兵部尚书种从端,不会有第二个通判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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