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啊……”父亲长叹一声，习惯性地扬起酒葫芦又是一阵猛灌。萧云在一旁静静看着，自他记事以来，父亲的酒葫芦就从未离过身，就如同自己背后的沉重铁盒一样，三年如一日，不曾放下过。

这般说着，两人调集周天元力，悄无声息地沿原路返回。

“该死，居然是灵阵，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黑暗中两道身影显出，他们迷失在了这片森林之中。

“也罢，反正我们的任务不在此，原路退回吧，以免节外生枝。”

今天，他顶着巨大水流对身体的冲击，咬牙坚持舞剑百遍后才抽身出来，感受着躯体细微的变化，总结着锻体修炼的成果。

“一剑七式练得怎么样了？”男子塞上葫芦塞，随口问道。

石台高处则没有积水，又处在瀑布之后，所以还算干燥。萧云在这里放置着他父亲给他筹集的近千册书籍，从最基础的修炼之道，到各式各样的武器使用基本法诀，甚至还有一些萧云目前看来较为偏门的道法，可谓是应有尽有。

萧云点点头，三年来似乎没什么事能够瞒住父亲。就连这次杀掉柳家公子柳三风，接着前往广场揭皇榜牵制柳德的行动，也是按照其父的指示一步步完成的。而且，事实证明，事件发展的每一步都和父亲的指示相差无几。

“怎么？”父亲眉眼低垂，“三年你都坚持过来了，还怕多这一天？”

男人之间不必来这套。

动如铁画银钩，身姿轻盈，动作连贯。一遍下来，由于伤势的缘故，萧云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收“剑”静立，等待父亲的评价，以前都是这样。

三年如一日，萧云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毅力，忍耐着瀑布锻体的痛苦和精神上的寂寞，足足在这里生活了三年。三年里，他的生活不是坐在瀑布之后仔细阅读那一千典籍，就是在瀑布冲刷之下重复舞剑。在他的印象中，桃木剑已经折了近百把。

舞过一遍，接着舞第二遍，直到身体出现倦意，支撑不起那高达六七丈的瀑布冲刷之时，他才会收势去高台处歇息，同时开始翻阅那些书籍。

微微点了点头，萧云认真记下父亲的话。拉紧捆系铁盒的布条，对着角落的父亲深深鞠了一躬，接着转身，头也不回地直往后山方向行去。

萧云不再说话，想想也是，三年以来，自从最初父亲带着自己到达渊潭之后，父亲就极少出过这木楼，极少和自己交谈。若是醉醺醺的父亲突然说起一些煽情的话，萧云自己兴许都不会习惯吧。

“另外，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把自己的灵魂念头注入铁盒，它会救你一命。”仰头又是一口闷酒，细细享受了醇酒润喉的清爽之后，父亲才道，“去吧。”

四方水流都滚滚不息地汇入渊潭之中，巨大的落差形成了一圈瀑布，水幕拍打在潭底的震天声响不绝于耳。想也没想，萧云和之前每一次一样纵身跃入潭中。

视线扫过潭底四周黑漆漆的暗河口，摇摇头甩掉头脑里的依恋，他拿出从外面带进来的桃木剑，系紧绑在身后的铁盒，一步步朝着瀑布而去。等到整个身子全部被瀑布淹没之时，他才停了下来，开始舞剑，斩、切、削、挑、撩……一剑七式，正如之前舞给父亲看一样，认认真真地重复着每一式。

今日不知怎的，对于那一直处于想象中的波澜壮阔，萧云竟有些想要出去走走的期待。

“大概是因为快离开了，才试着感怀一下吧。”他暗自嘀咕，待到天色又暗了几分，才沿着水流方向走向尽头处的渊潭。

“我们来这有多久了？”出奇地，这次父亲只是轻轻点点头，摆明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借着地面上洒下的月光，萧云打量着四周的景物，怎么说也在这里呆了三年，突然间就要走了，或多或少还是有点不舍的。

后山，即是连接着大巫山脉的一座小山丘。

“七剑诀第一重算是扎实了，这些书籍的内容也全都记下了，体魄也到了临界，也是该出去走走了。”捆好背上的铁盒，从书堆中拣出名为《七剑诀》的线装册收好，然后他就静静地靠着石壁，任由思绪随着皎洁的月光洒向渝城之边，慕容府邸。

只是这次略微有些不同，酒气涌来，他竟然能够感受到自己肌体对酒气的渴望，浑身的毛孔就如同一张张小嘴，竭力吮吸着朝自己聚集的酒气。每一份酒气的入体，都意味着血肉的修复。短短十个呼吸间，伤势竟好了大半。

“爸……”萧云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这种时候不应该别前践行、促膝长谈吗？分离不应该有个分离的样子，不应该象征性地道别抹眼泪吗？

“肉体似乎又强硬了些，爸爸真会想，居然想到利用水流的冲击进行锻体。”回想起三年前父亲第一次带自己到这来时，自己竟连钻入瀑布之中的勇气都没有，萧云就一阵好笑，那时的自己真的很弱诶。

……

……

透过瀑布望向高悬的明月，他放弃了继续进行锻体的想法，他可以感觉到现在瀑布的冲刷已经起不到大作用了，要想在锻体上更进一步，就得另寻更加猛烈的外物打击。

从水坑爬起，周围是一方高低不平的石台，石台低处积着齐膝的河水，这些河水经由石台往四方流去，流入周围那些低矮的暗河，以此来保证整个渊潭的积水不会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