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夫这这几个月来顾家的次数要比往常一整年来的还要多,不是老的生病,就是小的受伤,而且一个个都是飞来横祸。对于这个当家主母,何大夫恃着在顾家行走得多,地位也高,嘴上不说,心里多少有些瞧不起。毕竟每一次见到姚氏,不是在犯傻,就是在闯祸。
她回头看到姚氏正气呼呼地从顾老夫人的屋里出来,苒苒心一惊,不知姚氏哪根筋抽了,又来顾老夫人这里找晦气。既然是关系不算融洽的婆媳,那就少些见面,该有的礼节做够了,以顾老夫人的脾性也不会计较太多。哪像姚氏,自从她来顾家以后,便发现她一再地过来触顾老夫人的眉头,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
“你们刚刚说谁可怜?”
这么一想,顾老夫人其实也挺可怜的。一个大家小姐出身,嫁了丈夫早逝,却没留下一个子女。把庶子过到名下,但没养熟,庶子对她只有敬畏,没有亲近。辛辛苦苦替庶子娶了媳妇,生了孙子,结果为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操碎心,还不时得被少根筋的儿媳妇气到。
“娘子,您这可使不得,腿伤才刚好,这是要去哪?”妙灵来得晚并没有听到顾老夫人和姚氏的对骂。
万一顾老夫人有个什么差池,对她来说也绝不是好事。
所以,何大夫故意在姚氏面前说了重话,据妙灵说,姚氏当时脸上的表情要多丰富,就有多丰富,简直就跟画画似的。
姚氏也生气,她任顾老夫人怎么骂都行,可这般诛心的气话却怎么都忍不下,原本离开的脚步又折回来,怯于顾老夫人的怒气,不敢进屋,只好站在院子喊话:“母亲,您若真为那个小野种不要我这个媳妇,那我这就走!”
话说回来,连妙灵这么一个小丫鬟都这么评价顾世昌,确实也够窝囊的。
妙灵吐了吐舌头,忙捂住嘴,不以为意地说:“我是说事实,反正又不止我一个看到。”
不用妙灵说,苒苒也能想到当时的情景,以顾世昌的性子,大抵不过是又哭又跪又哀求。
隐约听到顾老夫人的怒骂声,“你走!只要我在顾家一天,你就休想如意!否则我宁愿不要你这个媳妇!”
顾世昌来的时候,苒苒已经睡下,所以他特意过来问候苒苒的伤势,也是妙灵帮着应付过去,还托了妙灵给她转赠了礼物。等苒苒醒来得知后,看着一对漂亮的玉镯,心里暗自感慨这个公公倒也不是完全不靠谱。
“其实我瞧老爷也挺可怜的,夫人不给他好脸色,姨娘又不是什么小角色,老夫人这里还得小心陪着,作为一个男人也够窝囊了。”苒苒大吃一惊,急忙捂住妙灵的口无遮拦。
烧退以后,虽然能坐起来,但是独立走路却成了问题。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可板板着肉,次次见血,何大夫说没打折就已经是大幸了,但是伤筋却是难免的。
“老夫人!老夫人您没事吧?”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不禁让院子里的姚氏吓了一跳,苒苒也忍不住想要过去看看,奈何她实在迈不开腿。
苒苒阻止了她把自己往屋里搀,指着顾老夫人的屋子,着急地说:“快去看看,刚刚夫人和祖母吵起来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没事,你赶紧过去!”
苒苒皱着眉头把一碗药水吞下,找不到汤,急忙就着开水,灌了几口,才勉强解了苦味。她接过妙灵递来的帕子擦嘴,嘴里说道:“最好别让徐妈妈听到,否则剪你舌头,让你在背后乱嚼主子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