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娘子，老夫人心里一直担心着你，是自己身子不舒服，才没过来看你。”善林媳妇适时给了个阶梯，让她们俩人好顺其而下。

“老夫人，您怎么会是外人呢？！您不是还有老爷夫人和少爷嘛。”妙灵天真地问，结果挨了善林媳妇一个老虎钳，疼得她直皱眉。

苒苒又怎么会不明白善林媳妇的意思，她并不是真的只有八岁，所以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扯开笑脸道：“祖母，如果可以不喝药水，我的脸很快就会鼓起来了。”

“是儿子不好！淑君这病怕是不好治，神智时而不清楚，才会犯下如此忤逆的事。母亲大人大量不计较，可这病时好时坏，求母亲看在顾家百年家业的份上，出来主持大局。”顾世昌说得情真意切，前几天磕伤的额头还红红的。

“别动别动，你的伤还没好，就别计较这些虚的。”从顾老夫人的行动来看，一点都不像会被气得背过气的人。她挨着床沿，坐在苒苒身边，一脸慈爱地说：“瞧你这小脸都快没了，没吃饱吗？”

“呵呵呵，怎么会，让妙灵给多点糖吃就好了。”顾老夫人被她的话给逗乐了。

“那你也有两房姨娘，让姨娘帮着主母理事，也不是不可以。”顾老夫人幽幽地啜了一口清茶，皱了眉头，喊人换水。

苒苒听了直想发笑，这种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顾老夫人表情一凛，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完全不像是平日里富家老太太，而是踩着无数失败者登上顶峰的胜利者，这才是高门嫡妇的气场。

“祖母，苒苒希望您长命两百岁！”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整个房间的气氛都诙谐起来了，就连神情严肃的顾老夫人也不由得噗呲一笑。

就在苒苒几乎要看呆了的时候，顾老夫人敛了锋芒，口气却不掩张狂：“就凭她？有我在，顾家还轮不到她说事。苒苒，你放心，有我一天，你就安心待在顾家，倘若我百年之后，顾家就交给你了。”

没过几天，苒苒就明白顾老夫人当日在她屋里说的话，顾世昌差人来说姚氏得了急症，如今躺在床上下不来，家里不能无主，求顾老夫人出来理事。

“糖多吃了会牙疼，到时候就变成没有牙齿的苦瓜脸了。”苒苒耷拉着眼睛，显得十分难过。

这温情的一幕让善林媳妇也红了眼眶，只听顾老夫人叹息道：“苒苒，别怪祖母，祖母知道苦了你，但这是命。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苒苒不懂顾老夫人在呢喃些什么，又不敢打断，只好听她继续说：“这顾家就我们俩个是外人，以后咱们相依为命好了。”

苒苒第一个念头就是，但愿上苍保佑顾老夫人长命百岁！

当时苒苒正好在顾老夫人屋里说闲话，一听到顾世昌的声音，顾老夫人急忙让善林媳妇把苒苒藏起来，也才有了日后苒苒回忆起顾老夫人，依旧赞不绝口，自认为今生难以达到这般气势。

妙灵连忙跳下床，给顾老夫人行礼，苒苒也跟着要下来，却让顾老夫人给叫住。

顾老夫人顶不住，哈哈大笑出来：“你这个坏丫头！”

善林媳妇冲她赞许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对顾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我就说您没白疼苒苒娘子。”

苒苒也跟着笑道：“那我帮您捂着耳朵，您就听不到了。”

“这是你的家事，你能给我送终，我也算知足了，不强求其他。你媳妇生病就让大夫好好看看，病好了就能接手，我一个老太婆能做什么事。”顾老夫人对儿子的眼泪不为所动，甚至露出厌烦的表情。

顾老夫人乐呵呵地道：“别让我听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