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黄巾如风般远袭而至,到了繁阳亭,一阵风吹来,可以闻到浓浓的酒肉香气。
“原来是你!”张勇借着楼上火把的光线,看清了高恒的面容,蓦然双眼瞪大如铜铃。他想起来了,那晚夜袭刘家庄失利,他带着贤师张才匆匆逃跑,曾经将一个短发异服的人撞伤。原来就是他坏了贤师的大事,也是他带人袭杀了后山,如今,更是故意设下陷阱等着自己!
“高游徼,这乱贼竟是将我当成了你!”杜武转头看向高恒,嗤笑一声,鄙夷地看了张勇一眼。
“大哥我也想……”钱二虎本来就不想留下来守门,眼见这一幕,正打算有样学样,结果却是被张勇回头一眼就瞪了回去。
“你便是屡屡坏我大事的那个官贼?!”张勇睚眦欲裂。黄巾自起事以来,对自己最痛恨的官吏,往往称之为官贼。
龙哥也在钱二虎吩咐留下来看门的几人之中,顿时有些急了,要是这回错过了,损失的好处那才叫惨重。和张勇可能掉落的战利品比起来,后山那伙黄巾贼的掉落完全就是垃圾。
“大哥,查到了,我装成货贩亲自下山,听到了那些贱民们议论纷纷……”一名负责打探消息的黄巾还没说完,张勇就不耐烦地一拍桌子,从胡椅上霍地起身,虎目圆瞪:“谁要听你这些有的没的,老子要的是凶手!”
想了想,张勇又嘿嘿冷笑:“邓虎也在么,正好一并解决了。”曾经是人公将军麾下亲兵什长的他,连普通都伯也杀过,又怎么可能会把邓虎放在眼内。
张勇顿了顿脚步,瞪了他一眼:“混蛋,你不早说?”
这是他第二次与张勇见面,如无意外,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原本高恒想趁机对张勇施展阅览术,查看他的属性和技能,但双方实力差距较大,最终还是失败了。
不过张勇仍然自信,只是区区一个繁阳亭而已,能有几个敢战的亭卒?至于那些普通乡民,自己带来的可都是抢掠多年的精壮黄巾,分出十来二十个人就能杀得上百乡民屁滚尿流。上一次夜袭,若不是内有刘家壮勇殊死抵抗,外有繁阳亭、高乡亭乡民夹攻,加上黄巾贤师张才施法反噬,不然又何至于狼狈撤逃。
现在想来,张雄探听到的消息,定然是他故意让人散播,为的,便是引自己入彀。
“杀!”隔着二十几步时,张勇暴起发难,一手执圆盾,一手持青铜剑,当先冲了进去。原本人声喧哗的亭舍,几乎是一刹那间,便突然诡异地寂静下来。
“走!”
“你敢挡我?滚开!”张勇发飙了,一把推得张雄跌出门外。
“哈哈,你这贼子就是自称雨公将军的张勇?不过尔尔!”二楼上蓦然现出一群人影,一名头戴弁帽的中年男子在众人簇拥下讥笑道。
这名中年男子,便是西乡游徼杜武。为了万无一失地围杀张勇,高恒便通过邓虎拉上了他,毕竟邓虎以前隶属西乡治下,彼此相熟。杜武本身也是游侠出身,加上他挑选而来的西乡诸亭亭卒,这又是一股不小的战力。
天色将黑,待到近了些,甚至可以看到大门半开,亭舍里嬉笑热闹,声音传出老远。
火烧长社乃是名将皇甫嵩反败为胜的关键战役,一次滔天火海,烧尽了颍川黄巾渠师波才的十数万大军,从此官军形势彻底逆转,最后一战而定广宗,使数百万黄巾从此群龙无首。
目前山寨折损了不少人手,正是亟需补充新血的时候。
小龙山,聚事厅里,张勇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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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可。”张雄连忙上前阻止。
“大哥,我句句属实,十里八乡都传遍了,原来那一晚居然是他说动了西乡繁阳亭的邓虎驰援,又使激将法惹来了高乡的庞海,最后坏了贤师的大事。”
本来小龙山上的贼众就不满百人,上次夜袭刘家庄足足还折损了将近五十人,后山那里又刚刚损失了十几人。这次只留了七八名老弱看守山寨,几乎已经是倾巢而出了。
是了,那被自己顺路抓回山寨的罗龙、何展朋几人,最初亦是类似的短发奇服,那上衣和裤子,和关外牧民的袴、褶相像,中原并不多见。难怪这些人似是对山寨的情况了如指掌,竟连后山那么隐蔽的地方也能找到,难怪那叫陈茹的女子莫名其妙地失踪,难怪这罗龙主动跟着下山,原来竟是内奸。这几个人,根本早就是一伙的!
“洗了这繁阳亭,一个不留,给二头领报仇!”
那名黄巾被他这么一吼,吓得腿都抖了一下,咽了口唾沫道:“那……那些贱民们都说,这是新任的高乡游徼带人干的……”
但小小繁阳亭,能有刘家庄那般悍不畏死的精锐么?邓虎纵然剽悍,但单他一人,张勇轻松便能将他碾压至死。到时即便附近各亭敢来支援,恐怕也早已将繁阳亭血洗劫掠了一遍,凯旋归去了。
“高乡游徼?”张勇杀气腾腾,“这厮竟敢杀某兄弟,欺人太甚,某定要把他抓到山上打断手脚,折磨个三五七日,然后再剁碎了拿去喂狗。”
“关门的那人是罗龙,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叛徒!”离大门近的黄巾看得清楚,顿时出离了愤怒。五六名黄巾想要砸门,可惜高恒早有防备,已经找人加了一重铁皮上去。不需要关得住他们多久,只要能困住片刻就行了。
张勇手脚一阵冰凉,正想下令让众人马上退出去,原本大开的院门便砰的一声被人关上了。关门的人是龙哥,早就知道是陷阱的他自然不会跟着进去。
“就是昨日,县里已经下了文书,说是邓虎立功,升到了高乡当啬夫,那姓高的小子,也升了游徼。然后那姓高的还连夜上山,杀了二头领和一伙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