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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薇蹲在屋檐下,看禾父手脚麻溜儿地给刨得光滑锃亮的木条上钉子,忍不住说:“爸,等咱家攒够了钱,给你开个木艺店,肯定很受欢迎。”
前两天,邻里街坊传出的“家具厂准备转制、所有职工宿舍都将公转私过户给旗下正式职工”的消息,才叫当头一棒的打击。
刚走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禾薇抬头,循声望去,不是禾曦冬是谁?
来年开春,家里准备养几只鸡仔,院子里野生的鸡仔草长得那么茂盛,不养鸡都嫌浪费。
这还不是最伤心的。
兄妹俩到家的时候,禾父已经回来了。
“成,那这事我有数了。”
……
同样的套内面积和房租,一楼这套带个十来方的小院子,更得他们一家人的心。不仅晒洗衣服方便、扛重物免去爬楼梯的劳累,还能在墙根边种些葱姜蒜和当季菜蔬。唯一的缺点是阴雨天容易返潮,可一年里阴雨的日子就那么一两个月,熬熬也就过去了。
“怎样?”陶德福和赵世荣不约而同停下话题,转头看他。
禾薇听说这个消息后,立马想通了爹妈之所以下岗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内部人士早早得知了这个消息,想赶在公房私有化这个政策出来之前,赶紧地多占点公房。于是,一没背景、二没人脉、三又老实巴交的禾父禾母果断成了牺牲品。
余下的料作,他打算抽空做个鸡舍。
“那是必须的。”
“嘿我说伙计,你家掌柜的都没计较小丫头的年纪,你吱个什么声?”赵世荣不悦地瞪眼道。
她朝巷尾走了几步,远远眺了眺,没瞧见禾曦冬的身影,略一思忖,决定往巷口走。
陶德福翻了个白眼,食指叩着桌面,道:“我说赵老板,要发话也该我这个掌柜的发话,你今儿还嫌闹腾得不够吗?”
陶德福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挥挥手,让伙计先退下,拿起桌上那块绣着一朵荷花苞的缎面,来回踱了几大圈,最终还是捞起电话,向京都那边做了如实汇报。
禾薇心生愧疚,这事确实是她没做好,害他担心了。
接下来,又不知从哪儿扛来几根干燥除脂的橡木料,给家里做了张新饭桌,又给俩孩子各做了一口床头柜。
“这人真是……”
禾父的手艺很好,三十年的老木匠,可惜在家具厂的时候,只知闷头苦干,功劳全被上面的人得了去,到最后,兢兢业业数十年,迎来的却是硬邦邦、冷冰冰的三个字:没文化。
至于那些边角料,就用来给茄藤搭架子了。
是以,一向寡言拙语的禾父,从那一刻起,显得越发沉默了,人前几乎不怎么说话,也就在自家人跟前,偶尔说笑几句。
禾父笑笑,当女儿开玩笑呢。
她能想通,禾父禾母又岂会想不通?
【只要鉴定是永庆年间的,市面上通行的交易价是五到十万。当然,若是出自名家之手,那就另当别论了,炒到百万、千万的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