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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闸蟹?”
陶德福说的义正言辞,架不住外头还有当值的伙计,人人脸色怪异,心里禁不住嘀咕:老板,我们也是毓绣阁的员工好吧?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吧。
掌柜的一走,绣工们又忍不住叽叽喳喳了。
“给你你就收着!就当是老板体恤下属,有什么难为情的!”
禾薇下了公交车,提着蟹笼慢悠悠地往家走。
看来,他得更正一句:那家伙的眼光目前看来还算不错。
陶德福若是听到伙计们的心声,必定一脚踹过去:想要这等好待遇先把古绣学会!人小姑娘会失传的古绣技艺,你们会吗?人小姑娘会复杂的双面绣法,你们会吗?什么都不会还在那儿瞎嘀咕,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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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母是个闲不住的女人。以前清早忙到晚、没空休息的时候,总盼着能好好放个假,可自从家里开了店、不需要她大清早出门上工后,反而睡不着了,兴奋的呀,五点半就蹑手蹑脚地起来了,拖地洗衣下楼生炉子做早饭,等家里其他人都起来时,她早把开门前的准备做妥当了,白天也就招待招待顾客、收收钱找找零,闲来无事干啥呢?她从唠熟了的老太太那里匀来几两细羊毛,给女儿织起了时下流行的堆堆领羊毛衫。
“你这法子倒是新颖。”
哦,也不能说完全没人发现,独坐在角落发呆的于雅君就看到了。只不过于雅君这人吧一向自恃清高,哪怕人是大老板、大掌柜,她也没半点主动打招呼的意思,反倒有点“我是高级绣工,合该你们来套近乎”的心态。
甚至有个别老太太,店门一开就抱着小孙子、小孙女过来,随手拉把样品小木椅,坐在店门口边逗孩子玩边和打毛衣的禾母唠嗑,直坐到晌午该做中午饭了才回去,下午歇过午觉继续过来唠嗑。
众人这才惊觉掌柜的就在她们身后。
“绣之前,哪个部位用什么颜色的绣线,须要先做区分,这样绣的时候就不容易出错了。”
禾薇到家的时候,禾母刚把今天的药膳从煤炉子上取下来,看到女儿回来,忙让她洗手:“刚好,可以喝了,喝完隔一个小时再吃饭。”
是以,顾绪两个站在大伙儿背后驻足观望了大半个小时,也没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于是,禾薇回家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笼大闸蟹。
顾绪点点头,将稿纸和绢面还给她,“好好干,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找老陶。”倒是没忘记某个家伙特地发消息拜托他的事。
禾薇不认为自己是那类体型,无非是随了禾母的小骨架,身上的肉还是不少的。可禾母不这样想啊,瞧女儿身上穿的衣服,都上初一了,小学五六年级的衣服都能随便往身上套。难怪学校里发的校服,最小号的穿在她身上都能空出大半截。
“咔嚓——”
禾母听是别人送的谢礼,蹙着眉教育女儿:“以后帮了人,别收人家东西了,而且还是这么贵重的,多难为情啊……”
而且因为木器店就在楼下,禾母索性把煤气瓶也搁在店里,又让禾父做了张饭桌,一家人三餐都在店里吃,楼上不开火,这么一来,楼上显得干净整洁多了。
这么一算,禾母不淡定了,提着蟹笼追着女儿问:“哪儿来的?你去菜场买的?”
“什么我买的,是你妹妹提回来的,正问她哪儿来的呢,这里少说也有个三四斤蟹……”禾母边说边把蟹从笼子里倒到了水槽,数了数,八只,只只都有半斤重,可不就有四斤重?
禾薇自从做了十六年的高门闺秀,回答问题时,总是习惯性地双手交叠放于身前,大拇指藏于掌心,再来个眼观鼻、鼻观心。
禾父禾母起初嫌费钱,说是随便拿块废木板、刻写几个字往店门口一竖不就行了?整的这么正式干啥。可等匾额拿回来、往店门上方这么一挂,俩口子立马不叨念了,随便整的招牌哪有黑漆描金的匾额漂亮啊!
禾薇虽然好奇男人的身份,不过秉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仍是做了一番细致的解释。
“有什么不可能的!没听他对小禾说的话吗?‘好好干,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找老陶’,要不是大老板,谁敢这么说啊?”有绣工把顾绪那句话学得惟妙惟肖,逗乐了其他几人。
陶德福拍拍禾薇的肩,勉励了几句,也跟着离开了。
禾薇应了一声,把手里的蟹笼递给禾母,走到水槽前洗手。
秋风起、蟹脚痒,正是大闸蟹肥得流油的时候。
禾薇哪敢收啊,嘴巴真馋也不好意思收啊,忙把蟹笼推回给陶德福。
于是,贺家的饭桌上,当晚也出现了一道时令河鲜——清蒸大闸蟹。
昨儿个抱着孙女来店里玩的杨老太,还在朝她发牢骚,说是家里儿子媳妇想吃大闸蟹,可她去菜场一问,乖乖,最便宜的都要五六十块一斤,如果是要那种肥的流油的,没个三五百根本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