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五 章(1 / 1)

朝野 李新军 1958 字 14天前

空军招待所会议室即劝返工作指挥部,朝旭还不到8点就早早地静候在这里了.照代宇庭的说法,工作组成员每天早晨8点都要在这里碰头,商量一天的工作。朝旭看看手表已经8点多了,并没有人来这里。他从提包中拿出代移交给他的一叠子材料,包括工作组人员名单,边看边等着。

直到9点多钟,人们才稀稀拉拉地来到指挥部,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这么重大的事,工作组的人怎么会如此散漫?”他感到纳闷,脸上流露出很不高兴的样子。尽管他对进来的干部一个一个打招呼,而别人对这个陌生人并不在乎,有的甚至带理不答,嘻笑着座在一边看他们的书。有的边进门边发牢骚,“还碰什么鬼头嘛?干脆散伙得啦!”

一个个不是气鼓鼓,就是萎靡不振,围着会议室坐下后东扯西拉,没有一个谈正题的,对朝旭更是不屑一顾。朝旭脸上火辣辣,心里冷冷的。“怎么啦?他们怎么会这样?”他想,是不是因为老代没有来的缘故?但此念一闪那逝。他还注意到,来会议室的工作人员,除少数是参加上次市政府联席会议的外,大部分人都换了。朝旭感到不对头,他对照名单来一个问一个,把代宇庭没有改过来的人名,逐个重新询问登记。除了主管局张副局长和几名正副处长,其他人都换了。

“诸位是不是静一静?”朝旭面带笑容,但是,那不容置疑的锐利目光虽一扫而过,却也令人敬畏。他话音一落,全场即刻静了下来,人们都瞪着眼注视着这位新来的组织者。

“我叫朝旭,在办公厅群工部工作,以后大家就叫我老朝好了!”

“还是叫朝政府吧!我们叫代政府叫惯了。”妇联一个调皮的女同志插了一句,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朝旭莫明其妙地看了那个女士一眼。

“代部长有其他事情去了,以后我就和大家一起工作……。”

“他来不来还不就是那么回事,高级领导深居简出见不着人,在不在一样。”

“就是摇控指挥也得知道我们在哪,他在哪儿呀!不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嘛!”

“大家说话还是放尊重点,代部长毕竟是我们的政府领导嘛!”张副局长说。

“嗨——!这样的领导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平时见不到人,碰头不到十分钟,要听他训斥8分钟。”

“他说的就是最高指示,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还一句顶一万句哩!”

“哈哈哈哈——”

一个个七嘴八舌,一阵阵哄堂大笑。朝旭刚想说话又被打断了。

“现在层层转手,什么领导重视,市政府来了个姓代的,依我看啦,‘代’者,瓜菜代也。”

“行啦!代政府不来了,我们的头儿也不来了,我们大家也散伙吧!”有的说着就准备走。

“走是不行罗!代政府不来,恐怕事情还办得好些。”主管局一位处长制止道。

“代政府走了,他又是个什么官呢?”

“朝中央!”妇联那调皮的女士又高声说了一句。

“哈哈哈哈……”

“诸位,话不要说得这么刻薄嘛,看来大家有不少意见。我对情况不熟,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但是,我绝不求你们,因为这是工作,不是某个人的私事。”朝旭说这几句话时,不软不硬,慢而有力,中气很足。他顿了顿,转而以和风细语的语气说:“不过气不顺,心不齐,工作也是难以开展下去的,既然是这样,过去的事情不是不能讲,我最希望听到的是对我本人下一步工作有什么要求,也请大家和我合作合作,先合作一两个小时看看,认为本人不相为谋,那么你们可以各自回单位,一切责任由我承担。怎么,不想试试?就两个小时。”他那征询的口吻和希冀目光,藉以坚定地将两手指往前一伸。

逗得大家都乐了。

“至于官大官小,那难道是衡量能耐的唯一标准?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我看往往是卑贱者最聪明。你现在是一般干部,将来可能比我们张局长还大,这是必然规律,难道那时候就比现在高明多少?你们有意见、烦躁,并不说明你们对工作不负责任,相反,正说明你们对当前这件事是关心的,为工作进展缓慢而焦急,完全可以理解,也是我们下步做好工作的动力。但我认为这里面一定有原因,否则,怎么会众口一词呢?当然,这些事我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去追究,望见谅。”

“当务之急,就是要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最快的速度,完全、彻底、安全、妥善地把这几千人劝返回家,让他们团团圆圆地过个年。这是焦点、这是大局,我们一切都必须服从这个大局。人心都是肉做的呀!天寒地冻,这么多人临到要过年了,还往这里跑,为什么唷?是他们在向政府求助哪!我们虽然只有几十个人,但我们是代表政府呀!你们叫我朝政府,那你们就是张政府李政府罗!只要我们往那儿一站,就都代表政府的形象。数千双眼睛都对我们寄予无限的希望,难道我们还有什么个人看法不能容忍,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暂时放一放呢?将这个大事处理完以后,大家如果觉得有必要,我愿意抽出专门时间,听听大家的意见,如果要求领导参加,我一定写出请示报告。”

朝旭深情且掷地有声的几句话,使会场的情绪缓和了许多,人们也不再说什么了,规规矩矩地等候他们新的牵头人,做出下一步工作的安排。

“我想谈点意见行吗?”主管局长张副局长点了支烟,征求朝旭的意见。

“当然可以,您请讲吧!”朝旭虽然和张局长没有什么接触,但在此时,能有一个领导干部站出来讲话是很必要的,无疑是对他的支持,他向张投以尊敬的目光同意道。

张副局长说:“朝副部长来了好,我们大家和你接触也就是半个钟头吧!你行!你虽然不象某些人那样口口声声‘我是代表政府的——!’”张的“的”字拖得很长,逗得大家都笑了。朝旭也知道指的是谁。

“但您的风度,您的胸怀,特别是您刚才的一席话,真正代表了领导机关的作风,代表了市委、政府的形象。”

“谢谢!”朝旭谦和地说。

“人不要把自己抬得太高,你有几斤几两别人清楚,装腔作势象演戏一样有必要吗?本想扮作大人物,结果演成一个小丑,而且成了五不象,我们的代大部长恐怕是要反省一下自己了。大家为什么对他有意见?因为他使我们很失望,他的言行,有失身份,有失职责。听不进意见,搞不清头绪……”

“还找不到人!”有人插话。

“对!找不到人。盛气凌人,狂吹瞎唬,什么事情表不了态,又不请示汇报,动不动就声嘶力竭的训人骂人,最后,干脆来个不见面,电话打烂找不见人。这成何体统?本来,开始是比较顺利的,如果他能象朝部长一样想,和我们同心同德,和衷共济,趁热打铁,一鼓作气,这件事我看早处理好了。该购年货的购年货,该回乡过年的过年去了,怎么还会坐这冰冰冷冷的房里心上心下?害了我们几十号人不说,正如朝部长讲的,那里还有几千人哪!大过年的了,上有老下有小,望穿双眼哪!退一步讲,如果我们的工作进展得正常,他们就是没有走,至少不会出现反复,而且出现了一些危险的苗头……”

“他们要在市政府大门前静座,要上街游行。”工作组的人插话。

张面带难色地说:“现在煮成夹生饭罗!说实在的,我对代部长那种工作作风,简直莫名其妙,匪夷所思,不得要令。”朝旭发现张副局长说话的排比句子多,一串一串的,用得也还不赖,笑笑地看着他点点头。

“不知道他是要把事办好,还是希望搞得更糟?”

“他呀!唯恐天下不乱!”又是妇联那一俏皮女士喊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光荣吗?”张副局长不解地对着妇联的这女士说。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不是这里出了毛病,就要查他祖宗十八代。”

大家都笑了。

张副局长见朝旭不言语,似若有所思,摸不透他到底想什么。于是把话题拉了回来:“我们还是按朝部长说的,其他事情暂时放过一边,顾全大局,研究下一步怎么搞。”

朝旭知道,他们有意见,不让他们说说,憋在心里也影响工作,现在以张副局长为代表,把要讲的话也基本讲出来了,该打住了。

他说:“行!张局长刚才谈的这些意见很中肯,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向领导反映的,时间紧迫,现在,大家再谈谈,看看下一步怎么搞?”

“目前重要的是,一定要阻止静坐,游行,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围绕如何阻止游行,尽快劝返,谈了不少好的意见和建议。朝旭刚准备发言,招待所服务员上楼进到会议室对他说:“朝部长,您的电话。”

朝旭示意大家继续讨论,他跟随服务员下楼接电话去了。

朝旭回到会议室,会场立即静下来。

“刚才接到江枫副秘书长电话,现在有一部份人已经上街贴标语了,还有三三两两往市中心集结。江秘书长要求我们敢快采取措施,市长坐在办公室等情况。”

朝旭说完拿出笔记本,用手压了压说:“同志们,事情紧急,为了节省时间,我先谈点看法。不过,现在请张局长带两位同志,先去把这几个上访单位的领导请来这里,我先和他们谈谈;另外,公安和交警现在去两名工作同志赶快到现场,把情况搞清楚,及时告诉我。”主管局和公安、交警走后,朝旭开始谈他的看法,他说:“我讲四点:一、现有人员不得再变动,我不要求什么级别,规格,我要真正能办事的,就是你们。从今天开始,一个也不准调换,我记下了诸位的尊容,明天谁不来,我就找你们的领导要人,希望大家支持我。”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感到亲切温暖,显得很开心。

“二,从今天起,全部在这里就餐。请财办的同志落实一下中、晚餐两顿,搞好点。同时,开14个标准房间,中午在这里休息,晚上看情况定,女士们家里事情多可以回去,男士愿住的住,不愿在这里住的悉听尊便,但上午8点前必须到达这里。我24小时在这里,找不到我你们自动散伙。以上开支,由群工部结帐,我签字。三、明确一下分工,再不能打乱仗了……。”

朝旭将这二十几人分别组成:现场、治安、后勤和秘书四个组。并明确了负责人,提出了具体任务和要求。同时,提出一旦遣返工作开始,牵涉到一些具体工作,怎么样预先作好准备,以免措手不及,也提出了一个大致的意见。并要求工作组成员想问题,及时提出好建议,自己工作中如有什么问题,也要求大家毫不客气的批评。

劝返工作组全体成员,对朝旭敢于快刀斩乱麻的魄力,排难解纷,驾驭全局的组织才能,和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很是佩服。一扫开始那种消极对立,抱怨情绪,也不去考虑家里过年如何安排,都表示要把全部精力集中在劝返工作上,大家说说笑笑离开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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