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1)

朝野 李新军 1624 字 2个月前

夜色苍凉,黄灯如锈。马伯清怀揣着举报信,心事重重走在大街上。他踩着从各处传来音响,紧一步慢一步地在街道上溜哒,时而停下来,看看来往的车辆发愣,时而又抚着断臂叹息,茫然地抬起头,路灯映照出他眼眶中的泪珠。他摸了摸怀中的信,心里很不踏实,这信似乎成了个剌猥,又好象是一枚定时炸弹,感到一阵莫名地紧张。最后,他决心还是早早把他扔出去,免得惹什么麻烦。于是,掉转头朝政府院子深处走去,他要将这封信亲手交给代宇庭。

代宇庭家的门铃响了。—代的妻子打开门,见是马伯清,显得很不高兴地说:“是你唷!”扭转身做她的事去了。

马伯清:“代部长不在家?“”

代妻:“嗯!不在,又死在外面喝酒去了吧!不知道。”

马伯清:“那我等他一下。”坐下看电视。

代妻也不给他倒茶,青着脸,也坐着下来看电视,过了会儿,她不高兴地地拿起电话打给老公,说:“回来吗?你们姓马的找你。”

代宇庭:“就回,就回。”

马伯清无奈地坐那儿,样子象是望着电视机,眼角瞟着代家的摆设。嗬!真他妈豪华,他压了压又抠了抠坐着的沙发,心里说“真皮的。”他侧过头再看看那酒柜,嘿!全啦,林肯,戴高乐、xo人头马、加轮炮五粮液、锦江王……。他妈的都是高档酒。啊!好大的一棵树,沌白玉石雕塑,八万,不,至少得十万以上,马伯清看得心里很不舒服。如此豪华阔气,凭什么?马伯清自己家里也不错,有的东西比代家还高档,可他就是想不通,代是以权谋私,巧取豪夺来的,我呢?他一回想,“不对,我那也不是好来的,我现在还不是戴了顶绿帽子吗?究竟还有几顶,连自己也搞不清楚。唉!这个世界真他妈的太肮脏了。”

代妻斜睨着马伯清,有些不耐烦,拿起电话:“你回来不?你们姓马的找你呢!”

代宇庭从电话里连声说:“到了、到了!”

随着声音,门开了,代宇庭满脸油红色,带着一身酒气进了屋。他看到马伯清坐在那里,立即一脸堆笑,晃晃悠悠进门。他看到马伯清坐在那里,立即一脸堆笑地“嗬!是伯清啊!”

马伯清很灵活地站了起来给代倒上一杯水。

代宇庭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摸了一把脸:“伯清,等久了噢!有什么事吗?”

马伯清:“没关系!老领导,到您的房间去谈好吗?”

代宇庭明白马的意思,点头道:“行!”

俩人进了房间,马伯清随手把门关上。

代夫人看到马伯清连她也回避,很不高兴。因听到过老头子的一些绯闻,不知道这老东西又在外面搞什么鬼?他俩进去关上门后,她蹑手蹑脚靠在门外边侧耳听,但听不到里面任何声音。

马伯清把举报信交给代宇庭后,并没有马上退出来,他随手拿了一张报纸看着,又时不时的斜眼看一下代的表情,代不便叫他出去。他接过信看了一段,干咳了几声又偷偷地看看马伯清,马故意装着没看见,继续看他的报纸。房内静得两人之间的呼吸都听得到,门外更听不到任何声音。

代宇庭看着看着信,他那喝过酒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但到底还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他摸了一把脸,较急促的呼吸慢慢恢复了正常,脸色也渐渐变青了一点。他把信随手往桌子里边一推说:“捕风捉影,他们要讲就让他们去讲好了,拴住驴嘴马嘴,拴不住人嘴嘛!身正不怕影子歪。不过,我还得谢谢你没有让它传开,一个人捏造,其他人添油加醋,这舌头虽小,可以打死人哪!”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软“中华”递给马伯清,马接着装进了口袋,代宇庭又拿出一包打开,递一支给马,自己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转换话题道:“怎么样?工作得还顺吧?”

马伯清听了后面这句问话,虽然心里觉得很不是个滋味,甚至有一肚子的火,心里骂道:“这老奸巨滑的东西。”马伯清的反感,一是因为代对他的告密“立功”行为,仅仅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谢一句,没有任何使他兴奋的新东西;二是新调进的这个部长占了他的位子,本就心里不舒服,代问这话不是往他痛处上捅吗?可这时又不便发火。他只好勉强先应付,再听下文吧。于是沉着个脸,胀胀地回道:“嗨!服从领导吧!我们还能说什么。”

代宇庭知道他心里不舒服,绕了一些弯子后说:“伯清啊!我是了解你的,就他妈有那么一部分人尽给我捅漏子,拿你的事来说吧,还没动手,他们就到组织部去告状,人事处也不打招呼就来搞民意测验,这怎么能过半数呢?要不是我反复给格明市长讲,他是不会要人事处来个复测的。我提出,领导一票要算5票,再做做几个人的工作,这样,你才勉强过半。前面是这个情况,你又上来不久,马上搞一把手是有困难的。”

马伯清说:“这个我知道,可新来的他狗屁不懂,一天就只知道看文件、找这个谈,找那个扯,我看他连朝旭都不如。”

代宇庭说:“这你说对了,朝旭是个高手啊,要不是本人把他摁住,他可以一飞冲天哪。这位新来的你不要得罪他,他也有点背景,至于你今后的发展,我看——!”他停了一下,看看马,接着说道:“有两条路可以走!”

马伯清一听有门儿,一扫刚才的不快,抬头看着他的老上司,现在的红人,眼睛里发出习习的光芒。觉得现在的他不再是刚才那个“老东西”那么可恶,而是一位令人崇敬的慈父。似乎突然发现,啊——好大的一棵树!自然联想到外面那玉石雕塑,眼前这树比外面那东西有价值多了。他心中充满了希望。激动得只搓手,说:“我能点儿干什么呢?”

“一是到我这里来,文化虽低一点,从行政工作搞起嘛;二是让你去带职搞一个工程,项目完成后再回机关。你自己考虑好后再告诉我,你觉得怎么样?”

马伯清很激动:“谢谢老领导的关心,我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再来麻烦您。我还真想靠您老人家点石成金呢!”

代宇庭笑道:“你也别这样客气,这个社会谁没有自己的至交和亲朋戚友呢?一个好汉三个帮嘛,互相都关照点。”

马伯清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从代宇庭家出来,马伯清心里美极了,他暗自庆幸,自己的这一步棋到底没走错哇!“互相关照点”,这不很明显的是要关照我吗?到财政局、挂职搞个工程,嘿嘿——!他低着头,笑容满面的在大街上迈着方步,那姿态,真象是在哪儿捡了个金元宝。

代军醉眼朦胧进到屋里,问正在搞卫生的母亲:“爸呢!”

代母不耐烦地:“不在他的屋里,还能死到哪里去。”

代宇庭从房间出来,看了眼代军:“又喝酒啦!”坐在沙发上,拿出支烟抽着,眇了一眼儿子:“还是少喝点好,舍死舍命,喝跨了身体全玩完。”

母亲将一杯冷茶送到代军面前。

代军端起便干了。

母亲:“自己倒!”说完,走进自己房间去了。

代军白了母亲一眼,只得自己起身添了一杯茶,笑嘻嘻地坐在父亲身边。

代军:“来客啦!”说完,看了一眼父亲不大正常的神色。

代宇庭:“刚才马伯清来坐了一会儿。”

代军:“哦!他来了,干啥?不叫他多坐会儿?”

代宇庭:“干啥?不知足呗!要官呗!”

代军:“呵呵!正常正常,官,一要就有,一跑就成。”

代宇庭:“尽瞎说,嗳!你在税务局怎么样?”

代军:“开始感觉还不错,这里请,那儿送。现在觉得也就那么回事了。分局,一个科级单位,副科级职务,还没您在紫英宾馆,当个接待科长神气。税费征稽,又累又得罪人,HP的因素太少咯!”

代宇庭:“甚么害屁!你也是个不安份的玩意儿!这山望见那山高。”

代军:“嗨!现在谁他妈安份哇!安份是傻B哩!照您的话说,安份,叫做满足现状,不求上进。”

代宇庭:“不过——,看情况吧!”

代军:“看啥情况,有好地方就给我换呗!给别人也是给。”

代宇庭:“财政局不错,可是,我刚到任——!”

代军:“嗨!还管那个!反正哪!您不关心我,我就自己关心自己,路是人走出来的。”

代宇庭:“你可不要胡整。”

代军瞥了父亲一眼:“嗨——!也看情况吧!我不会象您那样韬光养晦,以屈求伸。我没您那钻劲。”说完,满不在乎地回房睡觉去了。

代军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市税务局二分局。工作不到两年,便混到了副局长的位置。但他凭借父亲的影响,在局里说一不二,连局长都得让他五分。其他几个副局长心里虽有不服,却无可奈何,背地里只能说说他“浪帅”而已。

税务一名副局长跟局长说:“老大!浪帅又把那俩小妞带出去了,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黄花闺女,象什么话哟!他尽干些啥呢?您也不管管。”

局长:“你呀!死脑筋!管他呢!他老子是财政局长,年底,好多事得叫他给挡着,得罪他干吗?愿干啥干啥呗!啥年月啦?再说,他一个未婚青年,你能管得着吗?以后别再说这事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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