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文敬很耐心地问她:“那是怎么样的呢?”
九九原本想要解释的,只是这事儿真是说来话长。
且她又想,她本来也没有什么义务要跟左文敬解释那么多呀。
九九就说:“我可以不说吗?”
左文敬被她问的一怔,他笑的有点无奈:“当然可以啦。”
再看她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又补了一句:“回去睡吧,时间真是不早了??知道路怎么走吧?"
九九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要是他凶里凶气的,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呛回去,可他这么温声细语地说话,就叫她?得,之前那么讲好像有点过分。
且之前樊家的事情,左文敬也帮了她许多。
九九就说:“改天吧,等我有空,再跟你说说今天发生的事。”
左文敬含笑应了声:“好。”
又说:“那我走了?”
九九笑眯眯地朝他摆手:“再见~”
裴熙春跟她一起目送左文敬一行金吾卫离开,却没有提左文敬,而是顺势转了话题:“关于太元夫人……………”
九九果然被吸引住了:“太夫人怎么了?”
裴熙春神色一肃:“她仿佛同无极有些关系,近日中朝勘知,无极存在着使太元夫人?生于世的念头,再去想横亘于两个世界之间的对于灵魂的收割,或许就是无极为了?生太元夫人所为......”
“我靠!”
九九下意识道:“邪教的人是不是脑子有泡?有这么大的劲头儿让自己成神不好吗,?生别人干什么?!”
她说完自己也?得不对,赶紧找补一句:“我不是说他们这么干是对的啊,我就是?得呕心沥血冒着被掉脑袋的危险复活别人很蠢??真是吃屎都吃不到热的!”
裴熙春:“虽然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算了。”
他送九九回去,只是没有进门:“有事的话,随时去找我。”
九九很郑重地谢了他,又应了声:“好!”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那两扇乌头门倒是还开着。
九九进门一瞅,就见卢梦卿和水生都在院子里躺着晒月亮,小庄和木棉住的前屋黑漆漆一片,没有掌灯。
卢梦卿小声说:“叫她们先睡了,我们俩等你。”
九九点点头,又小声问:“猫猫大王呢?”
水生低声回答:“出去捉老鼠了。”
九九先是一笑,回过神来,上下瞧瞧,又纳了闷儿了:“哪来的躺椅?”
再定睛一看,更纳闷儿了:“看着还挺贵的呀。”
卢梦卿懒洋洋道:“不知道哪儿来的,水生给,我就用。”
又问她:“干什么去啦?一整晚没回来。我们起初还担心呢,水生说你没事儿,让我们放心。”
水生去厨房里给她端饭,九九一边洗手,一边把今天的事儿大略上给说了。
看境地,捉通缉犯,打击邪神,将通缉犯押解到京兆府,去宽慰受害人,去中朝看诊,陪裴熙春出诊………………
《充实的一天》
卢梦卿点点头,丝毫不觉奇怪:“很正常,大乔姐姐一向气血充足,干多少事我都不会稀奇的。”
倒是评价了一下那群年?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水生给端了一盆青菜鱼圆汤过来,另外还有两个馒头,一碟豆芽菜。
末了,又瞧见她袖子破了,不由得?笑道:“你怎么搞得呀。”
叫九九把衣服脱下来给他。
九九也没多想,就照做了,而后俯下身开始大口吃饭。
卢梦卿就看着水生从他住的两间正房里拿出了针线,寻了跟九九衣裳颜色相近的丝线,送进针鼻里,就着月光,像个温柔贤淑的小媳妇似的,慢条斯理地开始缝补。
gap: "......"
卢梦卿心里边五味杂陈。
那边九九却没在意,一边吃饭,一边说起舒世松讲的事情。
她当然没有提到舒世松的秘密,只是说起宁国公府来:“据说,“镇安宁定”这四家公府,都有些神?之?,唔,宁国公府………………”
水生低着头在缝衣裳,同时淡淡道:“宁国公府在魂灵与转生这条道路上走得很远,初代宁国公,就是一位鬼修。”
九九吃饭的动作停下,下意识与卢梦卿对视一眼,而后齐齐向水生看了过去!
水生却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低着头,垂着眼睫,继续着手上的缝补动作。
九九不禁问他:“那其?三家呢?”
水生说:“安国公府梁氏承继了道脉,出过很多了不得的修士。至于定国公府朱氏和镇国公府聂氏嘛......”
他将头再低一低,俯首去咬断了缝衣的线,而后将用过的针线收起来,抖一抖缝好的那件衣裳,朝九九微微一笑:“好啦。”
九九就知道,他这是不愿意多说的意思。
她也没强求,跟卢梦卿商量:“等给我阿娘迁完填,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朱宣!”
那可是正经的定国公府继承人!
卢梦卿说:“好!”
还是在那片荒郊。
就在九九等人离开之后,忽的浮起了浓浓的一片雾气。
那雾气翻涌着,像是有了生命似的,无风自动,逐渐蔓延开来。
雾气里有鼓乐琴萧之声传来,起初幽微,后来逐渐?大,最后?得热闹喧嚣起来。
一行客商从远方而来,夜间正在赶路,途经此地。
耳朵最灵敏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子,
走着,忽的耳朵一动,不禁 停住。
他问同伴和长辈们:“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其?人楞了一下,竖着耳朵听一听,而后摇头:“没有啊。”
一行人继续向前。
如是走了会儿,那小子又一次勒?停住,很确定地说:“我听得很清楚,真的有乐声!”
说完,他没等其余人说话,便翻身下?,将耳朵贴在地上,如此一听,原本还很自信的神情,立时就不复存在了。
“真是古怪!”
他纳罕不已:“为什么在?上能听见,趴到地上却听不见了?”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此时此刻,好像一直堵住耳朵的?西被去掉了似的,所有人都听见了逐渐往这边靠近的鼓乐琴萧之声。
有个人很小声地问:“这么晚了,为什么荒郊野地里会有乐声啊......”
众皆默然。
领头的压低声音,严肃道:“什么都别说了,赶紧走吧!”
再一转头,哪里还找得到路?
四下里白茫茫一片,早不知道前路何在。
而那乐声却越来越近了,捎带着天色仿佛也更加明亮了。
众人勒马停住,满心悚然,有心向同伴寻求宽慰,一时之间,竟也不敢作声!
那乐声更近,他们能看见奏乐的人了,全都是俊男美女,即便有几个年纪明显已经不?了,但那气度和面容也仍旧是富有魅力的。
奏乐的人怀抱着亦或者吹奏着乐器,欢天喜地地往这边来了,在他们后边,还有一抬点着两只红灯笼的花?。
没有人抬?,是它自己在动。
那花?的轿帘是开着的,里边坐着个极美丽的小娘子,戴了满头的花。
客商们如同一群木偶,僵硬地坐在马上,心脏跳得几乎要不会动了,后背仿佛都已经被冷汗打湿。
那坐花轿的小娘子瞧见他们,也吃了一惊:“怎么还有人在这儿?”
有个胆小的叫这话吓得从马背上栽下去了。
那小娘子瞧了瞧他们,似乎是明白了点什么,从旁边小篮子里抓了一把不知道什么?西丢给他们:“来沾点喜气吧!”
胆子大点的伸手接了,胆小的僵在原地没敢动弹。
而那花轿就在乐声中走远了。
雾气散去,道路重新显现出来。
客商们夺命狂奔。
一气儿跑了十几里路,最开始听见乐声的那小子忽的说:“她下巴上还有一块小痣!”
又把自己当时接到的那块糖塞进嘴里了。
说来也奇怪,看形状?是的,可是吃到嘴里却没什么味道,倒是食指那儿热热的。
他忽然间想明白了什么,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吹亮照明,将手探到面前,眼瞧着自己先前被砸歪了的那根食指在慢慢挪动,缓缓恢复成康健时候的样子。
众人早在他亮起火折子的时候就下意识聚了过去,眼见如此变化,俱是惊奇不已,有的赶紧将那糖块似的东西塞进嘴里,有的收着预备他用。
那几个没敢拿的懊悔不已,问了领队要回去找,最后却也没有寻到踪迹。
那好了食指的小子好奇极了: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相隔二十里之外的地方,存留有一个?域空间,人目难以发觉,对于精怪神兽而言,却是黑夜明灯。
这里的确也亮着灯,??彩旗招展。
三太子嘲风跟他的兄弟坐在席位上,看高台那儿那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九尾老狐狸举着一朵成精向日葵做成的话筒在拍:“喂,喂喂??"
一般让人耳酸的声音响起。
不多时,所有人都听见了那只老九尾狐的声音,苍老,但也难掩快活。
“......金秋送爽,丹桂飘香,感谢诸位来宾专程前来,一起参加这场盛会!”
“接下来,我来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我们狐族年轻有为的后辈??千百年来,第一只在国子学念书的狐狸,她的名字叫柯桃!”
柯桃很心虚,悄声跟身边的同族说:“这是说谎啊!都说了,我没念多久就因为作弊被开除了......”
同族很诧异地问她:“所以你究竟有没有在国子学读过书?”
“......”柯桃木然道:“倒是真的读过。”
“那不就得了?你真的在那儿待过呀!”
同族遂振振有词,理直气壮道:“这怎么能算说谎呢!”
柯桃:“......”
第二天九九起个大早,协同卢梦卿一起,又去万家跑了一趟。
根据两方先前商议好的,填的时候,万家的人也同去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