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姓氏(1 / 2)

铸命升途 王子2326 2316 字 6天前

以修行者自身的主观视角来看,修行难度最高的当属不死不灭功。一?千秋再难也总要吊着口气,可这自愈功夫的修行过程却是奔着打死去的。武学基础一句句学,大好头颅一颗颗爆。

这感觉实在不怎么好,楚衡空体验了上千次才摸到了点自愈的窍门,再之后是一边疗伤一边制造罡气甲,再之后是在实战中摸索第三门妙法。

可他的肉体与精神没有同步。梦中死得再多学得再多,现实中的肉体仍在酣眠,于是他逐渐开始一心二用,一边是激战的修炼场,一边是不知何时的画面。他的动作一丝不苟,但他明白自己困了。因为他开始想一些平时不会

思考的东西,几句淡淡的对话,一些淡薄的回忆......

比如自己姓什么。

楚衡空姓楚,因为楚老爷子姓楚。

孤儿院周边武馆不少,洪拳戳脚、太极八卦。5岁时他溜达出门偷偷学打架,半年后周边的功夫已学得透彻。6岁那年他看了几部电影,开始兴致勃勃地学着踢馆。

这个事没有电影里演得有意思,师傅,教官之类的几拳基本倒了,少数几个被称大师的撑不过三分钟,各个都是三脚猫。小半年时间全市11区让他踢完了7个,剩下4个区的时候,全市师傅们用尽了面子,把楚老爷子请出来

了。

楚老爷子主修八极拳,为人刚正做人刚猛。一拳一腿过去纹丝不动,反手一击顶心肘给他在红砖墙上嵌了大半天。直到7岁那年他也没打过楚老爷子,挨了大半年的揍,服了。

心服的那天他第一次跟老爷子讲话,也是老爷子第一次跟他讲话。

“叫什么名字。”

“没名。孤儿院给起过一个,不想用,丢了。”

“哦。”

“跟您姓成不。”

老爷子不说话。他抖个机灵。

“师父。”

“你可以随我姓。”老爷子告诉他,“但是学武术,你不准拜师父。你可以拜木匠师父,拜计算机师父,想学什么拜什么师父。但是学武,不行。”

“成。”他想也没想一口答应。老爷子头一次笑了,骂他脑袋空空。

那天起他叫楚衡空。

后几个月,他跟老爷子实打实学了点儿东西。他看得出来,老爷子一点儿都不想教。他也看得出来,老爷子实打实地想倾囊相授。老爷子跟他讲该多读书,这有用,少练武,没屁用。但老爷子自己平时就读批注版的佛经和一

本翻得烂的《三国演义》,字儿也写得丑,这么个人说这话,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

9岁那年起,老爷子不大教了,取而代之是带他走南访北,见一些奇奇怪怪的老头儿或中年人。那是楚衡空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人生百态,有的老头住在大别墅里,富贵显荣,有的中年人在写字楼里上班,满面忧愁,更多的住

在小街巷里,小村庄里,黄土地砖瓦房,穷困潦倒。但所有那些人见到他的表现都是一样的。惊叹,高呼、拍掌叫绝,其后垂目,叹息,久久无言。

所有人都打心眼里不想教一个字儿,所有人都拿出十成十的真功夫。有几个老头着实厉害,他想拜师父,老爷子和他们都不让。问来问去半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只有一句话。

生错了时候。

走完这一趟后,老爷子说他再不需要学什么了,自己琢磨。这时候互联网基本普及了,他自己找国外的格斗书看,自己琢磨着练,倒也没遇见什么阻碍。

老爷子老了点,小毛病有些,但没有大碍,腰板硬朗,精气神十足。到11岁生日那年,老爷子找他过过手。

他死活不打。他知道这次再打,老爷子打不过他。

那天晚上楚老爷子摆出了他印象中最凶狠的脸,练功用的大枪尖儿擦着他的脖子扎在墙上。打!为什么不打?!练一辈子不就为了分出个胜负,练了不打有个屁用!

他头一回赢了老爷子。赢得没分寸,害老爷子受了伤。老爷子说分寸是狗屁,输赢分不出个明白,等于白打。

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哈哈大笑,畅快无比,笑完了吗得流下泪来。他不知所措。

“分明白了!学会了!再之后?再以后??有什么用处??”

“再以后,能?得更多。”他说。

“赢得多,能建功立业吗?能扬名立万吗?打得赢我,打得赢手枪吗?打得赢大炮吗?!”老爷子呜呜哭着,“空啊,以后,你怎么办呢?你去咱们街头,做个片儿警吗?去拍电影,做个演员吗?!学了这些年,最好的岁月!

尽是无用功!真是造孽,我害死你了啊!”

他静静听着,等老爷子哭完了,说:“我打得赢。”

他是认真说的。老爷子听完,不哭了。

这场打架完后,老爷子静养了两个月,期间他没少挨楚家人的埋怨。他能够体会到那些子孙对老人的敬爱,但也品出了那份担忧下淡淡的不耐,像是冰面下流淌的水珠,无声,但总会存在。

出院后的一天,老爷子单独把他叫过来。

“空啊,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吗?”

“得百岁吧。我活个一百岁不成问题。

“你蒙的。”老爷子点点脑门,“修心境,你还不到家。心修成了,开了天眼,有宿命通,自己这辈子走到什么时候算个完,明镜似得清清楚楚。”

“那您知道。”

“我知道。”老人说,“过一年之后,心肺和肾都不太行了,饭吃不下多少,一年有三个月要在医院过,孩子们时不时要回来;

再两年,睡得多醒得少,小一半儿的时间躺床上,家里医院来回折腾,孩子们但凡有时间,一定要往家里赶;

再两年,常年卧床,浑浑噩噩,孩子们和我一个样,被这床绑得死死的。清醒的昏沉的,都在等,等哪天两眼一闭,寿终正寝,万事大吉。”

他想象得到,能想象出床铺上老人昏沉的眼,来回奔波的小辈的沉郁的心,所以心里头说不出的难过。但老人不见一丝苦恼,两只眼儿跟年轻人似的发光。

“空啊,记着,人不能活得窝囊。”他很神秘地笑笑,“教你最后一招。赖活着,不如好死。”

一下子他想起报纸上的报道,有些独居的老人不想给子女添麻烦,吞了安眠药一走了之。劝阻的话到了嘴边了,但他克制住,他知道楚老爷子不那样懦弱。

而后三天时间,老人把家中一切均安排妥当,亲笔写了一封战书,按血手印画押。走的时候全家人陪他一起,但只有楚衡空允许进场。他们飞去了美国,在一处鸽子笼似的生死场,没有一个观众。老爷子穿着中山装,扛着一

把大枪,对头的是个俄罗斯老男人,单握一把匕首,也带着自己的徒弟。

老人们的眼中透着赤裸裸的恨,上台第一回合,就是不留情面的杀招。

他们间存着多年恩怨,让两人拼尽所有的死斗。只眨眼的功夫,匕首见了红,长枪戳出个洞,但还不会停止,定要分出个你死我活,可是老人们的气力很快就用尽了,再之后杀意再是浓厚,也是钝刀子割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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