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苏颓唐地问:“大人物们也......做不到吗。”
“你生在幽冥神国,应知晓纵使神明也不是无所不能。”姬求峰叹道,“据说残心命主战后离岛不归,就是在寻求亲自杀入天狱的手段。只是连他贵为命主,至今也未能成功,何况你我?”
“不过。”姬求峰话锋一转,“如今既然有了坐标,我们也是能做些事情的。
启苏重振精神,建议道:“可否投放高等级的遗物支援?”
“可行性不高,通道能建立一次都是万幸,遗物极可能随着命运潮流漂流,转去更高层的天狱。”姬求峰否决,“要以最恶劣的角度思考。如只能开通一次,就要送能起最大作用的'人'。”
“容我提醒,这是让支援者送死。”启苏说。绝望旷野只允许低质点进入,哪怕丢个奇变刃进去也是百分百找死。
“现状如此,也只好冒风险了......”
姬求峰寻了块石头坐下,用纸扇敲着膝盖。启苏在他眼中发觉到一丝惆怅,这样的情绪向来与姬求峰无缘。
“城主?”
“本该是由我们去的。”姬求峰摇了摇头。
“………………?”启苏愕然,“您说什么?”
“我、悠游、解文,原本都已计划好了,待时机成熟就去无生血原。却不料幽冥神君先走一步,之后又是20年围城......
待我好不容易喘息过来,却是女儿弟子替我去了天狱。而我为了护他们抓紧升变,现在却连进血原的资格都无了。”
男人望着黑漆漆的山洞,难得惆怅:“岂不正是世事难料?”
从城主过来开始,启苏就一直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受,他对天狱了解得太多了,多得不像一个战后出生的龙乡武修,因为这些信息本该被严密封锁,防止知晓者被命运潮流卷入天狱。而如今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求峰必须
知晓这些,因为他们本应是打入天狱的先锋军。可樱龙死了,洄龙城陷落了,阴差阳错之下,却是一帮后辈肩负起了这份的职责。
“城主,您也别太担心,傻人有傻福呀!”启苏慌慌张张地说,“而且他们替您进去了,不也算,那个......子承父业了不是!”
姬求峰讶异地挑眉,启苏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赶紧捂住嘴巴。城主见状笑了起来。
“倒也是啊。”男人笑道,“我想他们该能活得下去。我们也该抓紧做些工作咯!”
“你说咱们能平安出去不?”楚衡空随意问道。
“嗨呀,想这些有得没得。能出去就出去,出不去死这,不然咋地?”凡德软趴趴地回道。
转眼时间到了夜晚,她怀素的补习在半小时前终于结束,女骑士一声狼嚎便窜出去吃喝洗澡。无所事事的人和眼球窝在客厅沙发上,议论着不知有没有的“出去之后”。
“得做计划啊,人得有个盼头。”楚衡空说,“我打算去神树城邦。
“我草真的?!”凡德嗖得立起来,“好地方啊哥们!这个绝对适合咱们!你看你可以借那里的信息流通打听你念念不忘的老板?怀素可以找老树考古探究骑士历史我他妈往书店里一钻一躺半年我看真的行咱们就这么定了吧!
也别跑太远了必定出海难就去荆裟得了!”
“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想干什么。”
“你不就那点心思呗。”凡德嗤之以眼,“打架,升变,找老板。没了。剩下的都不算事业按你的归类算生活。”
“还真是。”楚衡空笑,“我上楼了,勿扰。”
凡德虚着眼看他走远,刚锻炼完的倾夜在这时进门,凑来八卦地说:“什么什么?”
“哺乳类动物的繁殖期到了~”凡德阴阳怪气。
“哦哦。”倾夜惊叹,“哦哦!”
楚衡空来到搭档门前,敲了敲门,在得到许可后踏入。姬怀素刚洗完澡,穿着背心热裤,正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像条被冻干巴的金色咸鱼。
“死了。没气了。活不成了。恩断义绝了。”她说。
“跟个小孩一样。”楚衡空揉揉她的脑袋,犹豫了片刻,“有事和你坦白。”
“啊?你这什么鬼说法?”姬怀素抬眼。
他有些艰难地开口,将自己与沉沦者女孩的交涉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姬怀素抱着枕头趴在床上,听故事时双脚来回晃荡。
“我要向你道歉。”他最后说,“我,可能无意识中在你的身上寻求起家庭的感受了。”
?怀素梗着脑袋,像看弱智一样盯着他。
楚衡空有些紧张:“和朋友之间的关系,不是应该用来和自己讨价还价的东西。战友也不应该被视为提供温暖的道具。”
金发姑娘眼中的弱智含量提升到先前的两倍,楚衡空认为自己还没有讲清楚。
“那不光是被沉沦者误导的原因,我的心里也确实存在着那样的想法,但是这是不应该的。总之,我想说的是??”
姬怀素用力抓住他的脸颊,使劲晃悠了一阵。她语重心长地说:“阿空你清醒一点,你已经22了,不是搞这套青春期纤细心理形式主义的时候了。”
“额。”
“我是你的战友,你的搭档,也可以同时是你的家人,你的姐姐,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你觉得我是的身份。不管你怎么定义,我们的关系都不会因此改变,对不对?”
“是。”楚衡空点头,“不,不是。我想说的是??”
姬怀素翻身坐起,报复性地揉了一阵他的脑袋,然后把他摁倒在床边躺好。她关上灯,在楚衡空身边躺下,自然地盖上被子。
“晚安,阿空。”
“晚安。”
过了十来秒,楚衡空说:“你可能理解错了,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我很困,早点睡,好不好?”姬怀素没好气地说,“道歉收到了,罚你以后跟怀素姐姐睡一个床。”
“我不理解。”
姬怀素翻身抱了抱他:“因为我也喜欢和你一起睡。”
“哦。”楚衡空说,“哦。”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