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克斯将义眼装入眼眶,冰冷的异物感让他有种中弹的糟糕感觉。他适应了片刻,用精神力接续回路,视力像亮起的屏幕那样恢复了。他盯着一片红色的砖瓦。
调整焦距。切换到常态。房顶、红房子、远方的火焰、街道、快速变化的视野带来后退的错位感,0.07秒后视觉微调成功,银色的眼球正挥舞触手。
“咋样,看得见不?”
“辅助过头了,勉强能用。”沙克斯继续微调参数,“出去后我要做肉体补全手术。”
“啊,出去之后!”凡德怪声怪气,“说得好像咱们还有明天一样,有时我真羡慕你们这帮杀手的盲目乐观主义。”
它将做好的设计图与“混合元素魔动手稿”丢给沙克斯。这本得自痴妖金叶的手稿只需注入浮光路的精神力就能产出其中设计图,在状况艰难的当下又一次发挥了重要作用。与眼瞎的沙克斯磨合数次后,他们好不容易才利用手
稿制作出这对义眼,现在他们需要搞点别的东西。
“漂亮的设计。”沙克斯仔细打量着设计图,“但思路奇特,你设计的义体像是凭依到人身上的微型恶魔。”
“请称之为完美的共生学设计。”凡德得意洋洋,“我可是人体工程学大师,出了图书馆你再找不到这么漂亮的图纸了。”
沙克斯认真考虑了一秒该不该保留义眼,最后决定等出去后将其改装成圣枪的新瞄准镜。他利用手稿造出新的义体,一只光洁如玉的手。他将手抛出去,凡德急急忙忙地接住。
“你这厮!”眼魔大声抗议。
“告诉蛇,早做决断。”沙克斯开始保养枪械,他两小时前才刚苏醒,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时间不多了。”
凡德抓起义手,闷闷地离开工坊。聚落内堪称愁云惨淡,战士们多在房中激烈争吵,议论着食物、战局与老人的葬礼。这样的争吵持续了一天也没有得出有意义的结论,因为没人站出来主持大局。
没人顾得上训练士兵,无所事事的孩子们在街头徘徊,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地意识到有些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戴头盔的小女孩薇塔拦在凡德跟前。
“小眼球,战士长还好吗?”薇塔不安地问,“我们一直没见到她......”
“清瑕受伤了。”凡德告诉她,“但是伤势不重,你知道那个鬼丫头有多厉害,过几天她就没事了。”
薇塔将信将疑:“火会灭吗?”
“那还用说?”眼魔笑眯眯地说,“过几天就好了,然后我们就打出去。
它小小用了把催眠术,安抚小女孩和其他孩子的心情,小把戏见效立竿见影,他们顿时放下心来,开始讨论何时反攻。凡德心情沉重,它来到圣柱脚下。倾夜刚从光柱中出来,她的脖子上有几道绛紫色的印记。眼魔猜得到,
衣衫掩盖下还会有更多难看的伤痕存留。
“差点死了啊啊啊啊!”倾夜哭唧唧,“我昨晚都梦见爷爷奶奶了,拿着绳子要把我拖进地狱里,大家长拿着另一条绳子把我拖回岸上,我就在那里来回拔河......"
“你的噩梦能做得像情景喜剧一样也真是了不起哦。”
众人本处于十死无生的绝地,但多亏厄之涡起到了攻击偏转的效果,温鹞的大部分毒素侵袭被防下。靠着姬怀素的净火、圣柱的治疗功能以及至关紧要的“解毒剂”,生死线上的众人总算被抢救下来。大家捡回了性命,只是付
出了些许代价。
倾夜的右臂以下被绷带一圈圈裹着,像个白色的圆球。她接过义手,转身解下绷带。当她转身时,那只手已灵活地动了起来,就像是原生的一样。
“哦哦。”倾夜惊叹,“好厉害,感觉不出来是假的!”
凡德心里一阵难受,它见过女孩之前的伤势。“这儿就咱们几个,你装。’
“我真的不在意啦,出去后总能治好的。”倾夜耸耸肩,“再说和楚先生比,我已经很幸运了。”
凡德绕到圣柱后面,说话小心翼翼:“哥们?还有气不?”
演武场一角搭着个简陋的草棚,其中发出阵阵腐败的臭气,楚衡空就待在那里。他身上的外道污染太严重了,以至于无法进入圣柱接受治疗,大家只能选择最原始的治疗法:用净尽可能提供生命力,给他足够的食物和“解
毒剂”,用不灭功硬撑。
回到聚落后已过了一天半,楚衡空吃完了现有三分之二的储备粮,却没有回应。凡德越发心焦:“哥们?”
“还好。”楚衡空的声音含糊不清,“还有气。”
他从草棚里爬了出来,整个人混乱得就像刚学完三千套时一样。他转着圈直起身来,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自己的脑袋扭到正确的方向。凡德长长出了口气。
“谢天谢地哥们,我差点以为你以后都是合金骷髅脸了。”
“如果我真是终结者就好了,不怕毒。”楚衡空来回活动关节,“现在的局势有多糟糕?都还活着吗?”
“用你的话说,都还有气。”
凡德简要讲了讲众人的情况,受伤的众人基本都是今天刚醒,唯一一个没受伤的是古力。它很走运地躲在了卷心菜球里,因此逃过一劫,不过凡德更怀疑是“那女妖想把小东西留着慢慢折磨”。
此时此刻古力啵正抬着俩花洒,绕着圣柱气喘吁吁地跳舞。它的神情格外专注:“我在努力养花啵!等神树大人升变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