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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衡空发出可怖的喘息声,此刻他满面污血,口中还残留着活动的黑血,活似刚捕食结束的凶煞野兽。可他觉得自己好得多了,那脆弱的骨骼现在坚实有力,残心者的罪骨吸收了血肉中的外道特质,将其作为这具躯体的“燃
料”填充。
楚衡空放任面上污血流淌。没有力气浪费在清洁这等无意义的事情上。他刀起身,准备前进,这时凶刀传来微微的震动,这把刀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他想起在现实中握刀时,刀身似乎闪过了一抹血色。他看向吃剩的小半异兽身躯,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楚衡空拔出凶刀,将其丢向异兽的尸骨。刹那间浓烈的煞气爆发出来,尸骸中残余的鲜血流向刀身,就连渗入土壤的血液也变为血珠滚出。长刀犹如凶恶的野兽,它与重明一样渴求着血与生命。
只是眨眼的功夫,异兽的尸骨已消失了,仅剩下被抽干的干瘪皮囊。凶刀安静地躺在地上,被灰烬包裹的刀身上,多出了一抹血色。
楚衡空收刀入鞘,这次他感觉轻快许多。他敲击刀柄低语:“要我的血吗?”
凶刀一动不动,他想这把刀或许只要敌人的生命,而不屑去斩自己人的血肉。
“你倒是把骄傲的刀。”
走出了一百米,或者两百米,赖以支撑的山石逐渐发生变化,触感由粗糙变得黏热,似有一层看不见的黏膜覆盖在山石上。远方传来隐隐的震动,外面的厮杀似乎还未结束。楚衡空突然将长刀挡在身前。
震动骤然加剧,像是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撞上了山峰,狭隘的山洞顿时塌方,石块砸落。楚衡空用最小限度的动作躲避落石,斩出一击逆刃拔刀,为自己创造出一条出路。他看准时机穿过通道,石块落在他的身后,堵死了回头
的去路。
山洞的地形因这次塌方而变化了,山石间莫名长出了孩童大小的蘑菇和荧光的细草,楚衡空怀疑这是吞噬黑月血肉后出现的幻象。他又听到了艰难的呼吸声,以及诸多贪婪的咀嚼声。
被荧光细草围绕的地方,聚集着一群形貌丑恶的侏儒,它们正在争抢一条人类的大腿。侏儒们没有耳朵,橙黄色的心脏像肿瘤般生在体表,背后有质地酷似树皮的翅膀。
4级异兽奇行鬼,以食人为生的恶劣物种。这种生物一般活跃在尘岛外掠劫,少有在尘岛内的目击记录,战场的情况不妙。
楚衡空自然而然地知晓了这些异兽的信息,他的个头比奇行鬼们高出一截,一眼便看到了荧光草丛中血肉模糊的金发男人。金发男人也发现了他,正努力做着口型。
走。重明,快走。
楚衡空脑中浮现出那男人的声音:奇行鬼成群结伴,极为记仇,杀了一个就是惹了一群。孤身在外时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凶刀又一次震动起来,简直跃跃欲试。楚衡空将刀身抽出一寸。
兵器发出凶悍的长鸣,简直犹如钢铁的咆哮。那些争相食人的奇行鬼同时僵住了,凄厉的刀鸣破坏了它们的心脏,直接使得它们的躯体从内部炸开!
“你们的意气还真方便。”金发男人虚弱地说,“真的,这是我唯一羡慕你的一点………………”
荧光细草被污浊的血肉覆盖,楚衡空将刀放在血中,算是帮其“喂食”。
被围攻的金发男人穿着银色的板甲,看面相活脱脱一位女人喜欢的公子哥。只是如今他的下半身被碎石掩埋了,唯一露出一条腿又被奇行鬼们吃了,只能说是位英俊的人棍。
他用了些力气将碎石扫开,心里叹了一声,明白了对方的难处。金发男人的另一条腿也没了,他现在只剩下上半身,而显然也没有战斗的余力。
“我就跟你说先走了。”金发男人苦笑。
他很费力地拿出一个小物件,塞进楚衡空的手里。那东西一直被金发男人死死攥在手里,即使被奇行鬼们生生啃噬也未曾松开过。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带着我那份活下去。”
重明的战友当然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这个人能保证自己不死就是奇迹,再去帮忙救人只会让大家一起去死。楚衡空隐约理解了重明的脾气为何如此恶劣,因为他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做出最理智的判断。为了活下去可以吃外道的
血肉,为了活下去也必须舍弃旁人的命......
他最后看了一眼金发男人塞给他的小物件。一个金光闪闪的徽章,流星般的凸起穿过弯弧,像是自深渊之底升起的星辰。
徽章的形状与怀素的挂坠一模一样。
“闭嘴,杜兰白。”他听到重明说。
控制权再次消失,深埋于刀内的思念重现了当时的动作。楚衡空震惊地望着重明,看他撕下自己的披风将只剩上半身的杜兰白裹了起来。他像拖拽货物一样拽着杜兰白前进。
他打算这么走出去!一个比尸体还要脆弱的人要拖着他将死的战友前往战场,这都不能称之为勇敢了,这简直是疯狂!
“重明你他妈真的疯了!”杜兰白大喊。
重明冷笑:“你才知道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