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只是猜测。
眼下看着丁士源的表情,自然是歪打歪着了。
冯保亮皱眉审视丁士源表情,见对方不是作伪,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得知这丁士源曾经做过段元首的副官长,冯保亮就感到一股很大的麻烦,他甚至做出破财消灾的心思准备。
好在,原来是另有原因,这让他放心下来了。
毕竟,是姓丁的破坏了规矩,就算告到段元首面前,冯保亮也有说法的。
更何况,叶恭就是丁士源的上级,常言道,县官不如现管。
这官大一级压死人!
冯保亮不相信这丁士源为了挣钱,敢公然违抗上级的命令。
“哎哟!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冯老板,你可别责怪我,我确实不知道你与叶先生有关系啊!”丁士源回过神来之后,急忙含笑拱手,面带歉意。
冯保亮含笑拱手回礼,“丁局长,你说的严重了。我过来并没有问罪意思,就是过来询问一下原因,顺便拜访一下丁局长。”
“哈哈!冯老板,你这话我爱听,不愧是商人。请,我们里面谈话。”丁士源含笑再请。
冯保亮拱手点头,与丁士源一起朝班房里面走去。
一行人入了班房入座,等差人上茶过来,寒暄过后,丁士源这才打开话匣子,朝冯保亮诉苦起来。
眼下,京绥铁路局停运了,这一下子损失很多财源,让他心肝儿都在疼。
尤其是到了年关,铁路局上下都等着过个好年呢!
忽然上面要求停运车辆,这......一瞬间,大家都惜了。
别人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这个小头头,要负起责任来,这不......鬼迷了心窍,准备高价收购了这二十节货,准备贩卖给当地商人。
丁士源絮絮叨叨的说了原因,末了,他期望冯保亮能够照顾一下京绥铁路局上下,把那二十节货交给绥远车站代销。
冯保亮听了之后,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朝丁士源含笑拱手,“丁局长,你不知道,我们与当地商人签了合同,如果违背了协议,罚金三倍呢!这六万匹布,不按协议交付,要赔给人家十八万大洋呢!”
眼下,冯保亮终于明白了这丁士源的心思。
他定然是想趁着京绥铁路停运,捞一笔横财。
同时,冯保亮内心判断,这丁士源定然知晓他冯保亮与叶恭的关系,他这个人在打马虎眼,忽悠人呢!
丁士源皱眉自语,“签了协议?”
他抬起眼皮来,认真打量着冯保亮脸上变化。
冯保亮平静如初,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他很坦然的迎上了丁士源审视目光。
两人对视片刻之后,丁士源手掌拍了拍扶手椅,哈哈一笑,“冯老板,我听明白了。你这是不打算照顾我们人啊!你这是借口!”
他娘的。
丁士源心想,怎么这么倒霉?
难道这姓冯的真的软硬不吃?
还是他真的与当地地方商人签了合同?
他不敢违背?
“丁局长,你误会了!我们大华纱厂在绥远有办事处,专门收购棉花和销售布匹,合同事情,千真万确,我冯保亮从不骗人。”冯保亮含笑拱手,正色解释。
这批货,冯保亮自然不想给丁士源。
这不仅关系到声誉问题,也关系到未来在内蒙的商业布局。
这是战略问题,定然不能因为丁士源一人而破坏了。
眼下,这人既然不得段元首信任了,被打入冷宫。
他冯保亮自然犯不上讨好巴结这种人。
呵呵!
没有利益和好处,他冯保亮凭什么迁就他?
丁士源皱眉,脸上笑容彻底消失,他愁眉苦脸道:“怎么?冯老板,你不愿意帮这个忙吗?”
“丁局长,这不是帮忙问题。而是......要大出血。将近十八万大洋呢!这基本相当于大华纱厂这一万余工人月钱,如果这笔钱没了,工人发不出钱闹事是小事,让股东们知道了,我这个总经理可要到头了。”冯保亮摇头。
丁士源嘴角一抽,挤出一丝笑脸,“冯老板,没办法!车站停运是上面的规定,我原本像帮你把这批货解决了。眼下看来,我这是吃力不讨好,还是什么不要做才对。
冯保亮听了,含笑点头,“既然丁局长如此说,我就回去找先生询问一下。告辞了!”
说完,冯保亮拱手告辞。
丁士源立即起身,含笑道:“冯老板,我送你。对了,冯老板,你真不愿意照顾我们铁路局一下吗?”
冯保亮皱眉,“丁局长,我是一名小小商人,不是交通总长。”
说着,冯保亮大步流星朝外面走去。
这批货也就是六万大洋,如果真的折损进去,冯保亮听天由命了,他亏得起。
“冯老板!你要听我解释啊!”
丁士源在耳边絮絮叨叨的,一直等冯保亮钻入车子,关了车门,这讨厌声音这才消失了。
冯保亮朝对方挤出一丝笑脸,挥手告别。
轿车缓缓启动,载着冯保亮和王幼春两人出了车站。
王幼春从后面转过头来,朝冯保亮撇嘴,“你瞧,这人脸皮真厚呢!当面睁着眼睛说瞎话,刚开始,我差点信了他的话。后来想明白了,他这是想要这批货。”
冯保亮点头,“鼠疫闹得慌,到时候,停运一阵子,这布价定然高涨,他觉得有机可趁,捞一笔吧!”
“这人贪心不死呢!呵呵,也不怕落在段元首耳中,让他再次贬官。”王幼春摇头。
轿车返回城内,直接朝交通总部官衙而去。
这事情,除了找叶恭绰亲自出面,别无他法。
毕竟,对方的来头挺大,旁人听到是段元首副官长来头,不知底细的,就先吓到了。
轿车停到官衙停车处,冯保亮与王幼春下车,朝里面步行而去。
眼下,天黑了下来。
官衙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主道,放衙人影陆续擦肩而过,这些人基本都骑着自行车或者坐在包车上。
长袍马褂和西装革履交错,另有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和留着长须的上了岁数的长者,大家交汇成一起,成为中西结合的奇特一幕来。
有些人认识冯保亮,一脸惊讶之色拱手或者点头而去。
当然,也有可能认识王幼春,冯保亮沾了王幼春的光。
等进了里面建筑,人影寥寥几人了。
冯保亮揉了揉长久含笑麻木的脸,朝一旁的王幼春询问,“你就不回礼吗?”
王幼春皱眉,“回礼?理他们干什么?这些都是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