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打量了她一眼,面色阴沉得可怕。却未说一句话,顶着满脸的巴掌印,忽地转身。
辛宜手心痛麻的厉害,她尚陷入季桓的恐吓中未出来,怔怔愣在那,绝望又茫然。
哪知,周遭忽地传来一阵动静。辛宜猛然回神,却见男人提着凝钧剑,他周身隐在黑暗中,如地域的修罗,双手沾满鲜血,所经之地,无处不是燹火残骸。
紧接着,沉稳又迅速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冲着她走来。
心下狂跳着,辛宜愈发不安,逆光中她仿佛还看到那把剑上残留的血渍痕迹,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男人持剑狠厉迅猛地朝她劈来。
刹那间,辛宜闭上了眼睛……………
随着周身发出的强烈巨响,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如约而至。
反而听着自己咚咚直跳的心,辛宜唇瓣微张,努力喘息,极力去缓和方才那剑指命门的惊恐。
季桓的这一剑终是偏了,最后狠狠落在她身后的山水座屏。
顷刻间,那山水座屏从题诗处裂成两半,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不少碎屑崩到了辛宜的身上,由于惊吓过度,她竟也发觉不到疼痛。
反应过来以后,辛宜发现自己的肩膀竟然还在止不住的发颤。
她忽地自嘲的冷笑一声,含泪的杏眸闪过悲戚,周身忽地失力似的跌坐到地上。
又是这般!
每回与他争论,辛宜都觉得疲倦心累。如同对牛弹琴,疯子又怎会同她讲理?
尽管他没有杀她,尽管她死里逃生。可此刻的窒息感与绝望交织,辛宜恨不得,他方才真一剑落过来,这样就不用同他继续纠缠。
察觉到有炙热盛怒的视线刺向她身后,辛宜也不去抬眸,只愣愣盯着那垂在他前,仍残余着干涸血渍的凝钧剑。
只要她真的死了,一切就都能彻底结束了吧?
一瞬间,辛宜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她平生最亏欠的,恐怕只有安郎,阿澈,都和,还有素听和素问。
但愿,来生能好好报答他们!
察觉辛宜要做什么,刹那间,季桓瞳孔猛然一缩,在辛宜冲过来之前急忙将手中的凝钧剑向外扔了几丈远。
随着“哐当”的落地声,男人目眦欲裂,眼角布满血丝,俯身掐住方才将要寻死的女人纤细又脆弱的脖颈。
“想死?”
“我未准你死前,你休想寻死!”
起先,辛宜被他掐着脖颈,愈发喘不上气,只能含泪愤然的瞪着他,瞪进他的眸底。
季桓眯起凤眸,迎上她那倔强又坚韧的目光,脑海中忽地想起方才女人拼命寻死的场面,沉下的面色急忙掩去眸底若有若无的慌乱。
就是为了那个阉人,便又想寻死觅活?
“若再有下次,我必杀了那个阉人!”
他俯身贴近她的面庞,沉沉的目光毫不避讳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冷声警告道。
“他不是阉人!他是我夫君!”
辛宜顿时怒了,盛满怒意的泪水划过脸颊,尽管被男人掐着脖颈,但仍抬起胳膊狠狠甩向他一巴掌!
一掌落下,男人旋即偏过脸去。这一巴掌的力道较之前,半点不算轻,鲜红的痕迹顿时覆在上次的指痕之上,男人一张白皙清隽的面容上很快泛起滚烫的红。
“我告诉你……………就算他变成如今这模样又如何,我依旧要他!他永远是我夫君!我的安郎依旧比你好千倍万倍!”
辛宜忽地挣脱男人擒着她脖颈的虎口,尽管眼泪直流,但面色依旧愤然愠怒。
“好!”男人也不在乎面上的红痕与灼痛,发丝垂在身前,他正过脸来唇角扬起一起讽笑,莫名同她颔首。
“但愿过会儿,你仍能如此硬气地在本官面前这般说话。”
察觉危险将至,辛宜警惕的瞪着他,见他一言不发地正像她逼近,辛宜也随着他的动作渐渐后退。
余光瞥见身后的墙面,辛宜心下猛然一惊,干脆一个箭步,越过男人打算逃离此处。
哪知,方转过身要要跑时,不知被何物绊倒。整个身子猛然跌倒在地上。
见他仍在身后紧逼,辛宜心惊肉跳的赶忙爬起身,好离他远远的。
直到脚踝处传来一股惊悚的凉意,辛宜回头才发现,男人半跪于地,抓着她的脚踝,将她往后拽。
“放开我!”
辛宜愤然的抬脚踢他,却被他箍得更紧,拽得更重。
随着肩背一凉,一缕缕发丝落在身后,辛宜脑海中防线彻底炸了,她挣扎着转身惊怒道:
“无耻......唔!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可男人并未说话,回应她的,只有从身后传来的专心刺痛与屈辱的动作。
随着身后一记狠力,辛宜垂着头撑在地板上,发出一声痛苦呜咽与隐忍的闷哼。
当即,她死死咬住嘴唇,无论会承受多重多痛的攻伐,尽管唇瓣被咬的滴血,她都决计不啃发出一声。
这等举动彻底激怒了身后的男人,他忽地伸手掰过她的下颌,叫她看着自己。
“睁眼!”
“叫出来!”
辛宜确实睁眼了,只不过尽管身体陷入令人厌恶的痛欢,她清明的眼底仍是夹杂的愤怒与憎恶。
以及那被咬得滴血的唇瓣,依旧不见张合的红唇……………
对上她的视线,季桓不由得想起五年前,他中沉春散那次。
白绫软缎从她眼前滑落时,二人对视的那一?那。
那时在辛宜涣散的眼底中,除了诧异,似乎还有隐秘的愉悦与羞涩。且那时,就算她咬紧唇瓣,也依旧会时不时传来一阵阵软啼娇吟。
根本不会像如今这般清明,赤裸裸的恨意似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季桓眸底闪过一丝晦暗,见她就算把唇瓣咬破,也依旧不出声的倔强模样,愈发刺激他要征服她的决心。
一时间,辛宜的身子晃荡的愈发厉害,她忽地忍不住重重喘息起来。
终于肯张嘴了。
破了功的辛宜似乎彻底崩溃了,听着自己那陌生又恶心的声音,她嘶吼着断断续续的骂道:
“禽………………兽!我恨......恨你!”
“你去死………………去死……..…啊啊啊!”
“疯......子!”
恼怒于她的不听话,加上方才被她连扇三掌的怒火,以及那处被她有意的禁固,男人忽然抬掌,重重落在她身后。
察觉到那清脆的一巴掌落在何处,辛宜彻底呆住,不可置信地愣在那里。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这般羞辱她!
这一掌仿佛彻底打碎了女人的傲骨。方才的咒骂与恼怒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夹杂着悲啼的哀吟。
之后,季桓揽手将人翻过身时,才发现身旁的女人早已昏死过去。泪痕压在脸上一道一道的,纵横交错。
动作之余,他抬手轻轻捂着辛宜的布满潮红的脸庞,盯着她宁静的睡颜,思绪不由自主的又飞回到五年前。
过去行房时,也未见辛氏有所抵抗,甚至他少有的几次去疏沉院时安寝时,辛氏总会提前留一盏昏黄的小灯候着他。
待他进来,辛氏面容柔和宁静,主动上前替他宽衣解带。后来到了榻上,辛氏虽然身子紧绷,但也会在他的掌心逐渐绽放,绚丽盛开。
这等风景当然也只能独属于他来看他来赏。
可辛氏终究不是个听话的。
未成婚前就与宋峥不清不楚,放眼整个大雍,哪里有义兄一路送嫁到夫家门口?
此等行径无疑是在打他季桓的脸。
这便罢了,她还敢假死背着他与人苟合,珠胎暗结生下孽种。
这般,更是将他这个夫主的尊严贱踏到泥里去!
至于那郗和,不过才与她见了几面,竟将人勾得丢了魂。
他停下动作,忽地抬起辛宜的下巴,凤眸微眯细细观察她的神色。
即使昏迷不醒,那双细长的远山眉依旧微微蹙起。
“安郎!”
听见辛宜昏迷中的一句呢喃,男人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
方才她的哭诉怒骂也如同魔咒一般,一遍遍逡巡于他的脑海。
她要韦允安,韦允安才是她的夫君,韦允安比他好千倍万倍!
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季桓忽地冷笑出声,一时间面色竞狰狞得可怕。
同时,动作愈发猛烈,疯了似的要将那呢喃梦呓撞得稀碎。
她在清河和邺城时,明面上也算安分守己,温柔娴静,将他伺候的还算妥帖。
那时,怕不是她要从他这得到旁的什么东西。
当年,她的一个婢女不是潜入他的书房,动了那封信件?
而今辛违宋雍已死,她也不在需要做一个探子,自然也不再需要从他这得到什么。
冷冷瞥向她,季桓忽地想到,若非他以韦允安的命要挟她,她仍会像之前一般,装疯卖傻,自以为是的与他形同陌路。
果真是个心机深沉,无比势力的女人!
还妄想诓骗于他?
男人愈发恼怒,心底似乎能掀起滔天巨浪。可愤怒的同时,又有什么隐隐从心底泻出,不留痕迹的跑了出去,令他有一阵的心慌。
男人猩红的眼角似乎能滴血。最后,随着一口咬在女子的脖颈处,决堤的洪水才终于倾泄出来。
这一力道太狠,狠到梦中的辛宜都忍不住痛地叫出了声。
睁开沉重的眼皮的一刹那,瞥见男人盛满杀意的危险视线,辛宜迅速侧过脸去,红唇张合重重喘息。
“别动!”。
辛宜忽地眼睛翻白,陷入了虚浮的痛苦之中。
男人忽地抬手摸向她的下颌,留下一抹黏?,辛宜厌恶的皱眉瞪着他。
“夫人也不看看自己如今何等模样?”他忽地逼近,一本正经的模样说着肮脏下流的话。
捻过她面上的水渍,提醒道:
“今后那个阉人如何能满足得了夫人?用玉shi吗?”
“无.......耻!”辛宜咬牙切齿费力得说出这两个字,而后闭上眼眸不打算理会他。
“看着我!”男人忽地擒过她的下颌,厉声呵斥道。
辛宜实在不想再忍下去了,趁着他挺顿的功夫,哑嗓音冷声道:
“你不配与他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