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声音平淡,却如一声炸雷,让众人都颤栗不安。
朱允?顿时面红耳赤,肺都要气炸了,随手抄起一个砚台就砸了过去,
“我打死你个龟孙!”
砚台从朱允?的耳边擦过,砸在一个同学的肩膀上,
同学“嗷”地一声惨叫,抱着胳膊眼泪当即掉了下来。
他怯怯看了一眼朱允?,只能忍了。
朱允?已经冲朱允?扑了过去。
却被朱允?一脚踹在地上,拎起衣领就是连抽几个耳光。
“不要打架,大家都是同学。”
朱植叫喊着冲了过去,
小黑胖脸上充满关切,人却如野牛一般,撞开了几个企图拉架的同学。
他张牙舞爪地挡住了拉架的同学,还不忘大喊,
“你们是兄弟,不要动手啊!”
朱允?的耳光啪啪作响。
朱权看到了朱植的虚张声势,直接无语了。
大卫王这也太假了。
不过,他理解朱植的意思,也有意无意地卡住了一个通道,替他挡住了一些人。
韩妃自从被太子妃威胁之后,身体一直时好时坏。
不单是她体质弱,而是心病难治。
她是担忧太子妃成了皇后,一双儿女的日子会不好过。
韩妃曾经去景阳宫,企图伏低做小,让太子妃满意。
可是去了两次,太子妃都是不咸不淡的;
再去,太子妃就不见了。
韩妃是心忧成疾。
朱植担忧母亲的身体,早就恨死了太子妃母子。
今天自然是要拉偏架的。
~
有人从其他方向拉开桌子,上前将两人拉开。
朱允?两腮红肿,已经被打懵了,呆愣愣地被人搀扶起来。
“都干什么呢?”
教室前面传来一声大喝。
众人抬头看去,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阎王!
阎思文神情严肃,
“是怎么一回事?”
没人回答,都安静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朱允?终于回过神来,指着朱允?大哭起来,
“先生,他打我!”
朱允?委屈地放声大哭。
阎思文的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东宫的两个孩子还打起来了?
阎思文看向面前的一个学生,问道: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学生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摇头,
“先生,学生,学生不知道。”
这是我能说的吗?
先生莫要害我!
朱允?淡然道:
“先生,朱允?辱骂学生的生母和大哥,学生气不过,就骂了他的生母;他扑过来打我,没打过。”
短短一句话,简明扼要地说明了前因后果。
阎思文看向还在痛哭的朱允?,
“朱允?殿下,是这样吗?”
朱允?心里发虚,不敢说话,但是一直哭的很伤心。
朱植在后面大声道:
“先生,就是这么回事。”
阎思文又看向几个年龄大的学生,大部分虽然不敢说话,但是也都点点头。
阎思文心里有数了。
他咳嗽一声,缓缓道:
“当年,陛下请吾师教授太子,吾师问陛下,‘小儿顽劣,能训乎?陛下曰,“不死即可!'””
学生们都低下头。
先生又来!
又要打板子了。
不用问了,兄弟阋墙,这次东宫的两个要一起挨打了。
就不知道先生会不会迁怒其他同学,是要全部打一顿吗?
阎思文放下手中的书,抽出戒尺,
“两位殿下,……………”
在他的身侧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阎先生,让老夫来处理吧。”
阎思文转过头,是司业蒋庆来了。
阎思文点点头,让出位置,站在了一旁。
蒋庆脸色灰败,似乎老了十岁,昏花的老眼扫视了一下众人。
他本来在公房悠闲地喝茶,突然有学生来禀报,东宫的两个殿下打起来了。
一个骂太子妃是“婢”,
一个骂对方是“龟孙”,
都是经典绝骂,
蒋庆眼前发黑,恨不得死在椅子上,可是偏偏他命硬,既没有死,更没有昏过去。
只好爬起来,勇敢面对问题。
蒋庆很顺利地看到了朱允?,只有他一个人在痛哭;
也轻松地看到了朱允通,就他一个人站着。
“两位殿下,随老夫去面圣吧。”
不等两个人回复,他已经率先朝外走去,一路趔趔趄趄,木偶一般,好像被抽取了灵魂。
朱允?心里过意不去,上前搀扶,被蒋庆一把推开,还送了一个白眼。
朱允?只好作罢,跟在后面。
朱允?走在最后,已经不哭了,眼睛几乎要喷火,恶狠狠地盯着朱允?的背影。
他的嫉妒早被几巴掌扇飞了,现在只有愤怒,还有对面圣的恐惧。
三个人一路无言,直奔乾清宫。
朱允?的伴读太监掉头向东宫跑去。
乾清宫。
大朝会散了。
朱元璋用了茶点,在殿内来回踱步,舒缓疲倦的身体。
走了十几圈,又舒缓地打了几个拳势,身子微微有些热了,他才坐回了御案。
案子一角摆放着大本堂的奏疏。
昨晚就送来了,但是大本堂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他一向都是最后才看的。
今天事情比较少,他拿了起来。
内容很简单,孩子学习都挺好,先生教学很顺利。
朱允?一如既往,背书很流利。
朱允?的书法又进步了。
朱权、朱允?的箭术有精进,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孩子都在进步。
翻到了最后的考勤,昨天下午朱允通请假,理由是给姥姥请安。
朱元璋撇嘴笑了。
禁足了这几天,小猴子憋坏了吧。
东宫。
吕氏很忙。
太子明天就抵京城了,信使都来了几拨了。
吕氏心里美滋滋的,哥儿走了太久了,一直牵肠挂肚的,终于回来了。
一早就让郑嬷嬷带人清扫景阳宫。
她则亲自带人去了咸阳宫,打扫灰尘,摆放花瓶,
甚至膳坊都去看了,
里面已经摆放了蜂窝煤、最新的煤球炉子。
其实这里一直有宫人负责每天清扫,但是吕氏还不放心,又找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命令宫人清理。
忙碌了大半天,累了一身的汗。
但是吕氏很快乐。
等太子回来,娘几个就有主心骨了。
某个人就跳不起来了。
眼看着花瓶换了水,插上了花枝,明天的这个时候恰好开放。
吕氏扫视一遍,再也发现不了什么问题,这才心满意足,准备回景阳宫。
刚出殿门,她就看到方义快步跑了过来。
吕氏感觉心里发慌。
上次儿子吃坏肚子,方义就是这个模样。
方义上前噗通跪倒,
“娘娘,殿下他......他,他和三殿下打架了。”
吕氏心中叹息,果然是出事了。
“起来吧,好好说。”
方义将知道的说了一遍。
但是他没敢提“龟孙”,这两个字太大逆不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