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弯月当空,皇城还笼罩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皇宫已经响起了鞭炮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偶尔还有烟花冲天而起,炸出一片绚烂。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长安宫里也很热闹,夏嬷嬷带着宫人包饺子,摆放各种器具,花瓶。
朱允?练过武,沐浴更衣,今天换了一身的新。
文来福过来,请示道:
“殿下,现在祭神吧?”
朱允?点点头,
“先从大门开始吧。”
文来福双手捧着香,一个小太监拿着火把,跟着他身后。
朱允通分别去了大门、灶台等地方,祭祀了长安宫的门神、灶神等。
还特地去演武场,祭祀了武神。
之后简单用了早膳,就起身准备出宫。
夏嬷嬷叮嘱道:
“殿下,小心景阳宫的人,小心他们的病气。”
朱允?笑着点点头,
“知道了。
现在皇宫都传遍了,昨天太子妃突然昏倒在咸阳宫,陛下很生气,当即下旨,她病不好就不许去见太子。
夏嬷嬷嘀咕道: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昏倒了呢,不会是......”
大仇人病倒了,夏嬷嬷脚步都十分轻快。
“随她去了。”朱允?笑着出了长安宫。
夜风刺骨。
树枝、枯叶也挂满了厚厚的白霜。
路上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只有他的脚步的沙沙声。
朱允?其实很清楚,吕氏就是急火攻心。
因为她要破产了。
听了薛妃的描述,还有自己在宫外来的消息,
原来和三青鸟作对的作坊,是沙冠英名下的,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那家作坊在疯狂扩张,现在规模也差不多三千多人了。在大明,如果不是矿场、船厂,这个规模就很惊人了。
每个月工匠的薪俸就是个惊人的数字。
今天陛下就会公布方子,据说工部也搞出了粉碎机,
沙冠英的作坊首当其冲,会受到冲击。
没了技术的障碍,蜂窝煤这个行当只适合小作坊,小范围辐射周围的邻居、街坊,最多几个街道。
朱允通还没见过将蜂窝煤做大做强的。
加上他们的一些订单,顾客是高价订购的,显然要毁约了。
沙冠英大量购进的煤炭、招募的工匠,瞬间就过剩了。
-
东方隐约传来沉闷的鼓声。
鼓声沧桑,夜色似乎被激起了涟漪。
朱允?转头看看奉天殿的方向。
大朝会开始了?
今天是大明的元旦,大年初一,
老朱会在奉天殿接受群臣朝拜,还有藩国、四夷使臣的庆贺。
现在击鼓了,接下来的程序应该是百官进殿,
陛下升座,
大臣进贺表,百官、使臣施礼。
老朱会赏赐节庆钱。
朝会后,老朱也许会赐宴,也可以没有宴会。
现在太子有疾,朱允推测今天可能没有宴会。
前面就是咸阳宫了。
四处张灯结彩,节日的气氛很浓。
朱允?刚要过去,却看到一个人影从东面过来。
虽然包裹的很臃肿,但是从他的步子朱允通认出来了,是朱允?。
朱允?的母亲来不了,就派儿子来了。
朱允?快了一步,敲了敲宫门。
朱允?站在廊下,等他敲开门。
里面的太监透过门缝看了一眼,竟然没有开门,
“二殿下,您稍等,奴婢去请示。”
朱允?又惊又怒,自己来父王的宫殿,哪次不是一敲就开?
今天竟然要请示?
刚才的狗奴才陌生的很。
肯定是薛妃的人!
对,就是她使坏呢!
朱允?怒了,猛踹了一下殿门,
“开门!”
嘶!
他抱着脚跳了起来。
好疼!
里面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
“二殿下,奴婢张节给您请安。”
朱允?冷哼一声,
“隔着门请安吗?真稀罕哪!”
张节在里面陪着小心,
“二殿下,您请回吧!陛下有旨,您不用来请安了。”
“为什么?”朱允?有些不敢置信。
“二殿下,是担心有病气带入咸阳宫。”张节回道。
朱允?犹如迎头挨了一闷棍,
“这,这,本王什么时候才能来请安?”
张节在里面回道,
“二殿下,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您等太子的谕令,或者陛下的旨意吧。
朱允?急忙辩解道:
“本王只是炭气中毒,早就没事了。
“二殿下,奴婢也只是传了陛下的口谕。”张节为难地回道。
朱允?站在殿外,不愿意走,却也不敢过多纠缠,张节是父王的贴身太监,他不敢轻易得罪。
“二哥,外面天冷,早点回去吧。”
朱允?挡住了门,朱允?开口了一句。
朱允?吓了一跳,急忙转身,
“你,你什么时候到的?吓死我了!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鬼啊!你......”
朱允?气急败坏,急赤白脸地嚷嚷。
朱允?静静地看着他,缓缓摘下手套。
上次揍朱小二是什么时候?
朱允?迎头撞见他冰冷的眼神,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急忙后退一步,又退了一步。
朱允?走到门前,不等他敲门,张节就打开了门,亲手挑起帘子,
“殿下,快请进!”
朱允?在一旁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又大声嚷嚷,
“你,你,以后走路大声点。”
殿门已经关上了。
朱允?看着紧闭的宫门,只好悻悻地回去了。
朱允?回到了景阳宫,用脚踢了踢门。
门应声打开了。
“都瞎了吗?看到本王也不知道提前开门?”
朱允?一边责骂,一边大步进殿。
守门的太监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跪下认错,
“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眼瞎!”
朱允?一脚踹在太监的脸上。
太监捂着脸倒在地上,紧咬牙关,不敢叫疼。
钱嬷嬷急忙迎了上来,
“殿下,请安回来了?”
说着,她亲手了接过朱允?得貂裘、帽子。
“嗯!”
朱允?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埋头向里走。
钱嬷嬷看他情绪不高,明智地没有继续触霉头,恭敬地站在一旁。
“传早膳。”朱允?一屁股坐下,不耐烦地吩咐道。
看着殿内的宫人,他看到不少陌生的面孔。
现在钱嬷嬷协助管理东宫,昔日郑嬷嬷的人被她踢走了不少。
有些甚至被送去了浣衣局,现在滴水成冰,送去那里,一个冬天也差不多半条命没了。
不过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钱嬷嬷是母亲身边的人,他也不敢轻易招惹。
早膳传了上来。
朱允?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粥。
刚要送去嘴里,
“啊!”
后殿突然出来一声惊叫。
朱允?吓得一哆嗦,粥洒了,还有些溅到了他的脸上。
朱允?生气地丢了勺子,
不大功夫被吓了两次,他的心情糟糕透了,呆呆地坐着那里生闷气。
钱嬷嬷已经闻声过去了。
朱允?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
母亲又做噩梦了。
从昨天被抬回来她就病了。
开始有点低烧,
烧退了之后就开始不断做噩梦,几乎一夜都没断,偶尔就会惊慌地叫一声。
朱允?来到母亲的寝殿外。
“几时了?”里面传来吕氏虚弱的声音。
“娘娘,卯正了。”
是钱嬷嬷在回答。
朱允?咳嗽一声,走了进去。
吕氏看着帐顶,急促地喘息,正在慢慢地回过神,心依然在怦怦乱跳。
现在她浑身没有力气,关节疼,头疼,几乎没有一个地方舒坦。
刚才做了噩梦,梦里郑嬷嬷像往常一样,穿着臃肿的棉服,
跪在她的脚底下哭泣,哭诉自己的忠心耿耿,抱怨脖子疼,抱怨下面太冷。
吕氏刚要呵斥,
郑嬷嬷就冲她笑了,最后笑容变成了小韩子的脸,笑声充斥着整个宫殿。
之后她惊醒了。
“是?儿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