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爷,诸位将领,请留步!”
他们这些止步了,车队的速度才能提上去,太子的病情需要尽快回宫,请御医诊治。
时间就是生命!
拖延不起了!
蓝玉当即站住,伸手示意诸将到此为止,
接着,他带领众将再次施礼,恭送太子回宫。
詹事见状,当即下令,
“回宫!”
黄子澄冷哼一声,这个老东西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职责了。
车渐渐跑了起来。
道路已经用黄土铺垫,将士们都重新平整过,马车轻快,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蓝玉神情萧索,怔怔地看着太子的车远去,
太子的身体远比自己以为的更加糟糕。
蓝玉的心里犹如压着千斤巨石,几乎透不过气来。
淮西勋贵身系太子,和太子是一荣俱荣的关系,
现在太子身体却如此脆弱,蓝玉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太子的队伍渐渐融入夕阳的余辉之中,
官道恢复沉寂和冷清,一阵风卷过,一道尘烟顺势而起,在空荡荡的官道上起舞,消散。
远离了军营,朱允?靠近车窗,
“父王,孩儿先进城了。”
“去吧。”朱标虚弱地回道。
朱允?有些疑惑,老三怎么还跑父王前头去?火不是扑灭了吗?
“二哥,你陪父王回宫。”
“三弟,你去哪里?留下一起吧!”朱允?急忙打开车窗。
可是朱允通已经跑出了两个马身了。
“父王,三弟他……………”
朱允?有些不满,他觉得身为兄长有必要管束一下弟弟了。
“不用管他。”朱标靠着软垫,低声道,“他是去请李院判的。”
朱允?终于注意到,父亲的脸色不对,忍不住惊呼,
“父王!”
他急忙跪下来,倾过身子,
张节急忙嘘声制止,
“嘘!二殿下,且莫声张!”
朱允?急忙闭嘴了。
长在深宫,他知道陛下,太子的健康状况是帝国的秘密,没有圣旨是不许泄露的。
朱标叹了一口气。
?儿虽然年长,但是不如?儿遇事冷静。
刚才上了车,他就想立刻吃药的,
但是又担心朱允?是小孩子沉不住气,惊慌地叫出来惊动了外面的将士,
他就一直忍到了现在。
朱允?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掉下来,小心地靠近父亲,
“父王,您哪里不舒服?”
虽然他争储心切,但是父子的感情并不差。
更何况,他的利益和太子深度捆绑。
朱标用眼神示意张节,艰难地吐了一个字,
“药!”
朱允?急忙催促,
“大伴,药!药呢?!”
张节指着朱允?身侧,
“二殿下,暗格里有院判准备的药丸。”
朱标大口喘息,身子下滑,几乎要靠不住软垫了,
张节急忙伸手扶住,眼泪掉了下来,
“太子,您撑住,殿下找药了。”
“父王,孩儿来。”朱允?急忙去开暗格,可是因为紧张手哆哆嗦嗦的,弄的暗格直响。
终于掏摸出一个玉瓶,
他急忙拔掉塞子倒出一颗小枣大小的药丸,
张节用丝帕隔着手捏住了药丸,轻轻塞进了朱标的嘴里。
朱允?急忙四处寻找,
“水?怎么没有水?”
张节低声道,“二殿下,不用水,就是含着化的。”
看着父王含着药丸还在喘息,朱允?的眼泪掉了下来,小声抽噎。
一炷香后,朱标好受了一些,
“痴儿,咱没事的,也就是院判再开副药的事。
朱允?擦擦眼泪,
“不知道三弟到了哪里?”
兄弟俩相处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希望老三办事顺利。
咸阳宫。
太子的车停下,朱允在外面打开车门。
薛妃带着宫人已经焦急地在外等候,其他妃子也都闻讯赶来了。
朱允?先下了车辇,
“三弟,院判呢?”
“二殿下,老夫在此。”李院判一身布衣,正站在不远处。
他现在丁忧,已经辞去了朝廷的一切官职。
朱允通上了车,只见太子双目微睁,平躺在马车里,张节眼睛红红的跪在一旁。
“父王,我抱你下去。”朱允?的鼻子也酸了。
朱标微微睁眼看了他一下,有些失神。
朱允通轻轻将他抱起,一步一步倒退着缓缓下了马车,
薛妃等人见了,眼圈都红了。
没想到太子病的这么重。
朱允通径直抱着去了寝殿,
薛妃轻声叫道,
“院判,您先请。”
李院判点点头,跟在朱允?身后进去了。
寝殿,宫女已经将御榻准备好了,朱允通将太子缓缓放下,后退两步,给李院判留出位置。
宫女拿起太子的右手,放在了脉枕上。
李院判缓缓坐下,搭上手指,半闭着眼仔细听脉。
薛妃挡住了朱允?、其他妃子,众人都站在寝殿外,唯恐打扰了李院判听脉。
朱允?羡慕地看着朱允?,
现在竟然只有老三在病床前。
他很想过去,可是他也担心打扰了李院判,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他不敢想象皇爷爷的怒火。
当李院判拿出银针,开始施针。
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很快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太子如何?”
是老朱来了。
门口的众人纷纷施礼。
薛妃上前道,
“?陛下,院判正在施针。”
门口的众人让出路,老朱大步走了进来。
朱允?趁机跟着一起进来了。
朱允?正要上前施礼,被老朱摆摆手制止了。
爷孙三个安静地站在一旁,等李院判扎完了银针。
李院判缓缓起身,
“陛下!”
“太子如何?”老朱急忙又问道。
李院判摆摆手,
“陛下,太子的身子本就有些虚,最近又太劳累了,今天早晨吃的也太少。开一副药,应该就没事了。”
“那现在?”老朱又问道。
“?陛下,现在太子的肠胃是空的,请先给太子准备晚膳,就来清粥小菜。粥不要用清水煮,用奶煮。”
“薛妃,听清楚了吗?”老朱转头问道。
薛妃急忙上前躬身回道:
“?陛下,臣妾听清楚了。用奶煮一小碗粥,清粥小菜。”
“快去吧!”老朱连声催促。
~
一炷香后,李院判起了银针,太子终于有了些许精神,
“父皇。”
太子的声音依然十分虚弱。
老朱松了一口气,醒来就好了。
“标儿,你好好歇息。”
李院判终于怒了,
“陛下,太子就是太劳累了,休息的严重不够!十分不够!这是今天身体突然不适的根本原因。”
老朱、中朱面面相觑,罕见地没有吭声。
朱允?急忙上前,低声邀请,
“院判,咱陪你去开了方子!”
李院判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陛下,太子殿下,下官先去开个方子。”
老朱冲众人摆摆手,
“都退下吧,让太子清静静。”
妃子们都躬身退下了。
朱允?不敢在老朱面前造次,也老老实实地跟着退出门外。
太子低声问道,
“父皇,蒋琳查了吗,?儿的院子怎么一回事?”
老朱摇摇头,
“是那个兵科给事中段映秋,自己做事不仔细被罚了,就迁怒到?儿的头上。”
“其实,咱让他去辽东,就是想打磨一下他,过几年召回来的。”
“没想到他的心胸如此狭窄。”
太子很意外,
“竟然是朝中的官员。”
老朱急忙劝道,
“这事你别操心了。咱已经下旨,迁其三族去辽东金州卫。
等李院判开了方子,老朱看过后当即准了。
太子吃了半碗粥,
稍事休息又服了药,便昏昏睡去了。
老朱只留下薛妃,朱允?兄弟,其他妃子都被他赶走了,
“太子需要清静,不需要都守着,全都回去吧。”
晚霞灿烂。
皇宫已经有大半遮在深沉的暮色中。
朱允通回了长安宫,吩咐传膳,之后就一头钻进了书房。
今天许小棠遇袭、别院被烧,估计老钱在查了。
他正要吩咐文来福,去锦衣卫衙门将卷宗抄录一份,准备给老钱作为参照,
他就看到桌子上放了一摞文书,
翻开看了一眼,竟然是锦衣卫的审问笔录的抄本。
文来福过来禀报,
“殿下,这是锦衣卫衙门送来的。”
朱允?笑着点点头,蒋琳越来越懂事了。
看开卷宗,不出所料,还是朱允?系的官员。
段映秋比较硬气,没说谁告诉他的消息,只是说自己打听的,就是要出口气。
企图绑架许小棠的,是丐帮的人。
他们以打架作为掩护,企图当街将人抓走,只是没许小棠竟然带了那么多护卫。
锦衣卫抓了几个丐帮的,
但是他们的上线死了,没人知道后续的人是谁。
烧别院的是南城的一群泼皮,除了当场被护卫斩杀的,其余的已经全部被抓。
朱允?当即拿出一个封套,将卷宗放进去,封口盖印,
“来福,送给蓝九和!”
段映秋三族去了辽东卫所,这下他不孤单了。
烧院子的泼皮彻底完蛋了,下场就是工奴,劳累至死。
可是丐帮的头子却逍遥法外,这让朱允?无法忍受,
必须得将他们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