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四年暮秋,祁连山巅的雪如同织女手中的丝线,给塞外荒原绣上了一抹银边。
清晨,寅时...
河西大营校场...
角声乍起,战马嘶鸣,沉闷的鼓声自天际率先冲破寂静...
八百具装铁骑的銮铃声在校场回响,玄甲鳞片的摩擦撞碎了晨霜。铁蹄踏过沙土,大地为之颤抖。
校场西侧的陌刀营岿然不动,三百柄寒刃,刀锋斜指苍穹。
李承岳手握“龙脊”,立在陌刀营方阵前,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刀柄末端的鎏金螭纹。这柄斩下移健啜首级的利刃,此刻正随着地面的震颤而发出嗡嗡刀鸣。
远处的点将台前,四十八面画角同时仰天,声震祁连山,牦牛尾纛在风中如裂帛一般嘶吼。
“起纛!”
战鼓擂三响,号角惊寒鸦,赤色的“唐”字大旗被朔风扯得呼呼作响。
银鳞甲在光照下泛起水波纹,光晕流转之间,崔希逸踏着战鼓的节奏登上点将台。
当他举起虎符转身的刹那,诸军战靴轰然并拢,踏起阵阵沙尘,大地为之震颤,天空寒鸦掠过初雪的山脊。
崔希逸拿起数道令牌??开始点将:
“前锋营出大斗拔谷三十里当道扎营...”
“玄甲军并中军卫于谷口下寨...”
“马步军斥候营前出百里,一刻一报...”
“陌刀营...”李承岳摩拳擦掌,等候统帅的将令,“于谷七十里地的山腰处埋伏,随时接应斥候营!”
李承岳颤抖的手接令而归,这是他首次参与大型会战,难掩心中的激动。
令牌一道又一道传递在各营统领手中,各方阵均已严阵以待...
金甲侍卫抬着数十坛佳酿,酒坛泥封应声而碎。
“此去大斗拔谷百里,不知有多少忠骨埋于黄沙之下,”崔希逸端着酒碗,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坚毅的面容,“这里...每一坛酒都掺着长安的土,愿诸君所向披靡!”
“死战不退!”
节度使掌心托着的碗突然倾斜,美酒倾泻,“待诸君马蹄踏碎星宿海,刀锋劈的敌胆寒,本帅当取长安窖藏五十年的美酒佳酿??”
话音未落,陌刀阵中寒光暴涨。
“岂曰无衣!”
李承岳的喉结滚动,沙哑的声音在此刻响彻云霄,三百陌刀手刀柄叩地,朔风卷起沙尘,惊得辕门处九?白纛猎猎翻卷。
“与子同袍!”
三军应和卷起的狂飙中,崔希逸眼泛泪光,身后十面青旗应声而动,像极了阵亡将士魂兮归来,与同袍再度相逢!
“大唐国威,看我河西”崔希逸将手中的酒碗举过头顶,“兄弟们,举杯!”
“干??”
杀声震天,三军将士每一张脸上都是视死如归的模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猛砸在校场的地面上,碎片四溅,却也难掩出征前的热血...
“大军??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