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安排见一次李欢。”
“是。”
这是一间普通的房间。说它普通,是因为里面没有想象中的七七八八的器械、工具甚至一些“怪物”,仿佛只是一间会客室,和其他会客室一样。不同的是,这里只有一个主人位,下面既无沙发也无椅子,只在地上铺着一块地毯,请人席地而坐的意思。
主人位很高,李欢一眼就看出,习惯这样设立座位的人,一定是心里有非常强烈的“唯我独尊”的意识,并且早已养成了习惯。
他想,主人原来要的不是“席地而坐”,而是“席地而跪”。
坐在主人位的黑衣人,看不出高矮、身形,脸也很普通,依旧是人群中一眼看去成千上万的那种大众样子。只是,这张脸上的神情有些微的怪异,虽然生动,却总给人人皮面具的感觉。
李欢立刻判断出,这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他笑起来:“李某已成阶下囚徒、案上鱼肉,阁下为什么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黑衣人淡然一笑:“别失望,很快你就会见到我的样子,也不争这一时。”
“阁下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有何贵干?”
“想从千年不死皇帝之身身上找到一些长生的奥秘……”
“没有人能够长生不死!”
“你就是。你已经活了1500多年了,不也还没死?”
孝文帝拓跋宏是公园499年死的,黑衣人说他活了1500多年,显然就是认准了他的身份。
李欢沉思一下,这怎么算好?说活了1500多年,可是,自己并没有经历过后来的隋唐宋元明清等朝代,而来现代也不过区区几年,这也好算活了1500多年?这是什么算法?
两双眼睛互相盯着,彼此审慎,彼此衡量,仿佛两把无声交锋的利刃,黑衣人顿了一下,“你的目光如此锐利,说你不是孝文帝,我都不相信。”
李欢笑起来,“要长生不死,你是在白日做梦。”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道:“请坐。”
李欢瞄一眼那张地毯,再看看黑衣人高高在上的坐姿,声音里满是讥讽:“看来你不仅想长生不死,还想称霸天下?你别忘了,这个全球一体化的年代,即便不死,也没有任何个人能够称霸天下了。”
黑衣人也笑起来,神色充满向往:“那倒不一定,不死之身加上千年累积的财富,只怕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俯瞰天下又有何难?”
权利啊!中国男人骨子里那种渴望天下苍生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权利**啊!
一手遮天!
谁能遮住?
从未有哪一刻,李欢对男人的权利**如此反感,仿佛是一种顿悟——无上的皇权,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往往是最大的罪恶制造者!
“按照你的说法,如果我活了1500多年了,为什么不曾累积起无敌的财富和无敌的权势?所以……”
“?”
“即便你活了2500年,我想,也未必可以得偿所愿。”他悠然一笑,很随意地在地毯的一面坐了下来,盘腿而坐。黑衣人见他那种坐姿,心里一震,那是典型的面南背北,标准的帝王坐姿。就这么一个举动,仿佛将自己高高在上的主人位藐视得那么彻底。
这是他第一次遭到这种无形的强大的挑战,他冷笑一声:“果然是一代帝王,连坐姿都不曾忽略。”
李欢笑起来:“你知道面南背北有什么好处?”
“显示你的帝王尊贵?”
“错。你难道连地理都没有学过?地球自转导致日出日落,中国处在地球的北半球,所以面朝正南的房子总要比其他面向的房子获得更充足的日照,所以久住在这个面南房子里的人就比较健康。在中国面南的房子都是由家里的长辈住的,也体现中国传统的“孝”。而作为九五之宗的皇帝,可能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样做的好处不过只是能多晒晒太阳而已……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你难道不知道?”
如此简单的常识,世人偏偏大多数都忽略了,只知道帝王坐姿的尊贵,却不知道尊贵在何处。黑衣人听他如此贬低自己,不禁大怒:“李欢,你逞什么口舌之利?”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常识,还是冯丰告诉我的……”刚来现代的时候,他天天赖着冯丰给他煮饭、洗衣服,还整天端着皇帝架子,在出租屋里时,每每都是这种“面南背北”的坐姿。冯丰不胜其烦,狠狠地讥讽了他一顿,他才开始对一些地理常识有了浓厚的兴趣。
“哦,冯丰告诉你的?”
“她在很多方面,其实比我渊博。”
黑衣人随手按了下遥控器,画面上,蓝天白云下,一对男女紧紧相拥,男人抱着女人,背影清晰,面目模糊,但凭借他们的举动,完全能看出两人在做什么……
李欢对这一幕一清二楚,夕阳下,他有意将冯丰“藏”在怀里,那个时候,他正在亲吻她。这是两人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清醒时候两情相悦的亲吻!也是唯一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唇边,仿佛还残留着她唇上的香味,淡淡的,甜甜的,令人回味无穷。
黑衣人道:“冯丰的确是个少见的聪明的女子,意志也出乎意料的坚强,本来,她这样的人,是最理想不过的实验对象……”
“我认为,你们抓了她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
“的确,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留下也没有太大用处。哎,要是没有这段该死的录像,我也许会考虑放了她的……”黑衣人做了个很夸张的手势,“李欢,你看看,都是你害了她,你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