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宁王叹息一声,“这就是命啊,阎王叫你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
只见副指挥刘杰,手中的大刀一挥,房宽的人头骨碌碌滚落下地,他的尸身也随之掉下马来。刘杰振臂一呼弟兄们,我们是宁王爷的兵,是死是活跟定了宁王爷。”五万人马,顺利地到了燕王手中。燕王此刻是意气风发,他不无激动地对宁王连连抱拳拱手:“王弟的支持,使我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你我既巳坐在了一条船上,自当同舟共济,我的兵马王兄尽可随意指挥,不会有人不听调遣。”
“王弟既如此说,愚兄要对人马重新编排一下,便于指挥,免得战斗中脱节。”
“王兄放手做吧,小弟不会有任何想法。”宁王想得开,队伍已经是人家的了,还想独立也办不到了。
燕王便将人马重新做了划分,以大将张玉为中军统领,任刘杰和密云卫指挥郑宁为左右副统领。都指挥朱能统领左军,都指挥李彬统领右军,营州卫指挥陈文统领前军,蓟州卫指挥毛整统领后军。这样一来,朱棣便将宁王的人马,巧妙地分解于各军之中,免得他们抱团不听指挥。编排完毕,朱棣下令,全军加速前进,回师北平救援。
李景隆获悉燕王十几万大军回援,他不敢轻视。留下瞿能和两万人马继续围困北平城,他自己则带领主力到达通州附近的东坝。这里地势险要,拉好架势准备与燕军决战。同时派出快马催促各路兵马火速向通州靠拢。此时,东、西、南三面,各有十万大军逼近通州。最近的南路,只有一天的路程,他的人马在东坝堵住燕军去路,不过三天,四十万官军就将把燕军包围在通州地界。应该说,形势对李景隆是有利的。可是,李景隆他竟没有等候这一战机,到达东坝后,竟然派都督陈辉带一万马军去迎击燕军。这政局恰似棋局,往往是一步走错全盘皆输。如果李景隆坚持等待后续人马全都到来,朱棣的失败就是不可避免的,明朝和中国的历史,就要重写。
陈辉带走的一万马军,皆是精锐骑兵。事情有时是莫名其妙的,这一万马军竟然与燕军走岔路了,准备迎头痛击燕军的陈辉,在过了岔路口半个时辰后,燕军的大队人马刚好通过。而陈辉以为燕军还在前面,仍继续前进。前面是一条岔路,东西两个方向都通向白沟河。副将问:“陈将军,我们向东还是向西?”
陈辉不觉犯难:“临行时李元帅再三叮嘱,要我们这支队伍,迟滞敌人的前进速度,最好将燕军的建制打乱,给大帅的部署争取时间。向东迎敌吧,万一它从西路过来呢?”
副将提议:“要不然你我分兵行进,定有一方同敌遭遇,免得左右为难。”
陈辉摇头:“不可,我们一万人马原本就兵力不足,再一分兵,难免被燕军吃掉。”“那又该怎么办,总得向一个方向迎敌呀?”
“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陈辉仔细观察一下两条官道,觉得东向的要比西向的略宽,便传令全军向西进发。
官军渡过白河以后,行进了十多里路,仍未看到燕军的影子,副将靠近陈辉我们是否同敌人失之交臂,燕军已经从东路过去了?”
陈辉勒住马:“看来我们的判断有误。”
“那就赶快回头吧。”
“好,全军返回。”陈辉传下军令。
白河虽然已经结冰,但一万人马往返践踏,那冰层纷纷断裂,半数人和马掉入刺骨的冰水之中。陈辉急切地呼叫:“快,相互拉扯,尽快上岸。”
一语未毕,白河北岸炮声震天响起。埋伏在北岸的燕军骑兵,如一阵狂风席卷而至。燕军冲向岸边,将挣扎上岸的官军恣意砍杀。陈辉的人马,不是被杀便是溺死,副将也在保护陈辉之时战亡。只有陈辉和一千名将士,拼命逃向河的南岸得以幸免。
朱棣驻马北岸,目睹他的杰作,不觉开怀大笑。大将张玉请令:“王爷,让我带部分人马过河追杀,誓将这股官军全歼。”
朱棣摇头:“穷寇勿追,孤王给你一个苦差事。你统领陈文的前军,还有毛整的后军,从东侧离塘小路,绕到东坝的后方。待我大军到时,听到三声号炮响过,即从官军背后掩杀过来。”
“遵王爷军令。”张玉带人马走小路向东疾行。
朱棣则带领剩下的半数人马向北进发,待到了东坝,与李景隆的大队官军相隔数里对峙。李景隆不免有些慌乱,他没想到燕军来得这样快,料到十有八九陈辉已是战败。他在东坝的部署远未完成,便急令各部抓紧安营扎寨。
朱棣在战场上观察片刻,对左军统领朱能和右军统领李彬交代:“二位将军,各带本部人马向官军两翼运动,待三声号炮后,从东西两面向官军发起猛攻。”
“得令。”二人分别领兵去了。
朱棣又吩咐张玉:“张将军,你坐镇中军,待孤王同李景隆玩耍一回,不让他从容地安营。”
“王爷,岂能每逢战仗您必冲杀在前?刀枪无眼,要防万一;冲击敌营,让末将求。”
“张将军,你毕竟年事已高,不如孤王年轻,中军交与你,我才放心。我身先士卒,从精神上就先压垮了官军的斗志,你就不要争了。”朱棣吩咐,“给我挑选一千精骑。”“啊!一千人,这太少了。”张玉断然反对,“冲击敌营的战术是正确的,但至少也要一万人马。”
“孤王的冲击,只是要搅乱官军的部署,让他们不能安营扎寨,不在消灭敌军军力,故不要太多军马。我们的有生力量,还留着对敌人合围后,对官军总攻时用。”“王爷,那您是有危险的。”
“打仗如同赌博,骑马出门还有三分险呢。两军相逢勇者胜,谁不怕死,说不定还真就不死呢。”燕王将手中枪一挥,“杀呀!”胯下马一提,率先冲了出去。一千精骑,也争先恐后冲向官军阵地。
李景隆的中军尚在打木粧,只见“燕”字大旗和“朱”字大旗飘扬着直向大营冲过来,部下未免都有些慌张。中军都指挥定睛突出在前的快马,手指着对李景隆言道:
“大帅,您看,那,那不是反王朱棣吗?”
“怎么会是他冲锋陷阵。”李景隆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他就不怕死吗?”
都指挥更是难以理解他这是疯了,和我们拼命了。”
说话间,燕军相距只有一箭地了。李景隆慌乱不堪:“这,这该如何迎敌?”
都指挥大呼:“弓箭手快上前,五千弓箭手乱箭齐发,管叫那朱棣变成刺猬。”
“不可!”李景隆急加制止行前万岁严词交代,只要活朱棣,不要死燕王,射杀他岂非逆旨。”
“大帅,对这种玩命的冲杀,最佳的办法就是用箭,不用就来不及了。”都指挥劝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不可就是不可,万岁的心思,做臣子的岂不知。抓不到活的,带伤的也行,就是不能是死尸。”李景隆吩咐,“将军速速带兵迎击。”
可是,面对如狂风骤雨冲来的燕军,都指挥便觉胆怯。一时间还没来得及组织起出击的部队,朱棣的燕军已冲到面前。朱棣马快,一杆枪直向李景隆刺过来:“李国公,拿命来。”
李景隆掉转马头便逃:“快,快来保护本帅!”
都指挥等将领立刻把李景隆团团保护起来,朱棣便左冲右突对官军大下杀手,转眼的工夫,已倒下官军百十具尸体。正在李景隆惊魂未定之际,朱棣呼哨一声,带着人马像旋风一样离去。
李景隆惊魂方定,见燕军又向其他营寨冲去,忙对身边的军校说:“快,传我的命令,无论何处营寨,均不得放箭御敌,不能杀死朱棣,不能活捉,轻伤亦可,违令者斩!”军校当即奔赴各寨传令,而朱橡同时也在纵马冲击各寨。原本各寨都怯战,元帅军令又禁止用箭,使得各寨形同被动挨打。将近十万大军的官军营寨,被一千人马的燕军冲得七零八落。李景隆全力支撑,方挺住危局,人夜时分,将营寨安扎完毕。
初冬的北方夜晚,天气冷得出奇。燕军都是北方人,自小经受过严寒的磨砺,抵御的能力较强。而李景隆的官军多是南方人,哪里经受过这样的奇寒,手脚大都冻坏,都生起火堆烤火。三更时分,朱棣派出的三支人马,俱已到达敌后和侧翼。发起三声号炮,朱棣一马当先,率领全部兵马向官军猛冲过去。李景隆没想到燕军夜半发动袭击,仓促应战,捉襟见肘中,勉强与朱棣正面的燕军打个平手。万没料想背后和左右两翼,又有大队燕军杀来,登时一败涂地。李景隆在部下死拼中左冲右突,始得杀出重围。待到了白沟河,收拢一下败散的人马,仅剩一万多人。
燕军获胜后,张玉主张乘胜追击,将李景隆余部全歼。朱棣要为北平解围,严令回师。燕军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杀回北平,围城的官军得知李景隆已是败逃,哪里还敢孤军奋战。由瞿能率领,往白沟河一线退却。路上遭到燕军掩杀,又折损了大半。待到与李景隆合兵,仅剩下不足一万人马。李景隆重整败残人马,还有两万多人。他经过深思,决定仍将部队退到德州待命,并令后续兵马,也向德州集结。另派五百里飞骑,向南京报告战败经过。他料定十有八九难逃死罪,在德州静候圣命。
李景隆的败报传到京师,朝野震动。建文帝将亲信召人宫中,发问:“各位爱卿,耿炳文五十万大军败在朱棣之手,可说他年迈昏庸;而李景隆年轻有为,统领五十万大军,却也为何重蹈覆辙……”
齐泰的预见成为现实:“万岁,臣当初即已谏奏,李景隆夸夸其谈并无实战经验,不宜统兵为帅,而今败绩,乃属意料之中。”
黄子澄反驳齐大人之见解,臣不敢苟同。李国公虽败,不过是初战失利,也仅仅折损不到八万人马,五十万大军并未全部投入战斗。”
方孝孺持有相同观点:“李景隆败在轻敌疾进上,他不等大军全部到达,便急于发动进攻。使得总兵力的优势未能显现,局部土燕军反倒占先。再加上宁王助纣为虐,才使得朱棣得手。”
齐泰建议:“万岁,事实证明李景隆不是统兵的料,当立即撤职,马上另选元帅。”黄子澄反对:“当初耿炳文兵败时,齐大人言称不宜临阵换帅,否则军心不稳。”
“黄大人,下官认为耿炳文只是败了一阵,集结兵力再战,那胜利便就非他莫属。”黄子澄抓住了理李景隆不过是轻敌冒进而败一阵,如今四十万大军已到德州,焉知他不能重整旗鼓,大败燕军?”
方孝孺站在黄子澄一边:“万岁,黄大人言之有理,李景隆尚有四十万大军,他会汲取教训,再战必胜。”
“好,”建文帝完全听信了黄方二臣之见,“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就是要给李景隆戴罪立功的机会。”
“吾皇圣明。”黄子澄、方孝孺齐声赞颂。
齐泰仍在苦谏:“万岁,李景隆若是再败,局面将不可收拾。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圣上三思。”
建文帝有些不悦了:“依你之意,朕用人用错了?你怎就料定李景隆再败呢?”齐泰吓得不敢再争:“臣愚钝,但愿李大人反败为胜。”
建文帝似乎是在赌气:“朕不治李景隆兵败之罪,还要重赏加封。要让李景隆和部下将士,感戴皇恩,拼死效命。”
“万岁圣明!”这次不只是黄子澄和方孝孺赞颂,齐泰也言不由衷地加人进来。建文帝宣布了旨意:“朕决定加封李景隆太子太师,赐玺书金币,珍珠貂裘御酒,派中使专赐黄钺弓矢尚方宝剑,得专征伐,攻取进退不需奏闻,对部将可先斩后奏。”齐泰心说,这是什么事呀。明明打了败仗,犯下死罪,却是这等反常的升赏,这还有没有是非。
中使到达前线,李景隆自是感激涕零,向南叩首,头皮都磨破了。他发誓,定要一战而胜不负皇恩。遂抓紧调度兵马,征集粮草,刺探燕军军情,待天气转暖,即大举进攻北平。
北平的朱棣,也不曾有一刻轻闲。各种军情不间断地报到他的案前,官军将在立春之后发起进攻的消息,他也及时掌握,但他表面上从不显出惊慌,依然是从容无事一样,同诸葛美仙在手谈。
燕王执黑,落一子在攻白子的短处。而美仙则不守,反而用子去攻黑子的软肋。朱棣笑问:“孤即将攻打你的城池,缘何不守,反将兵力外移。守城兵力不足,城何以守住?”
美仙答曰:“王爷棋道从来不拘一格,守城在于攻,如死守则城不守,如攻则引敌之兵,即增城守之兵,而城不守而城守也。”
朱棣放下棋子此言诚振聋发聩!孤得你胜过十万雄兵,日后何愁不得天下。”说话间,道衍、金忠、袁珙三人同时进见。朱橡推开棋盘:“三位相约而来,不知有何大事?”
“王爷,李景隆虽败,朱允坟非但不治罪,反倒加官晋爵大加犒赏。使得李景隆发誓效忠,业已集结四十万军马,很快将攻打北平城,而王爷却如无事,每日里下棋读书,我等实在放心不下。”
袁珙也附和道:“王爷即使心中有数,也当让我们知晓,免得臣等坐立不安。”“王爷莫非在效法孔明安居平五路的故事,只是大敌当前,抓紧备战才是。”朱棣不慌不忙:“依各位之见,我们当做何准备,如何守城御敌?”
“敌军势大,不能坐守孤城,还是主动出击。”道衍记起朱棣的战略,“以攻为守方为上策。”
“但不知攻击何处?”朱棣发问。
金忠却有不同见解出击之见不妥,应在通州设下防线,牵制官军,之后主力绕到侧翼攻击,使敌腹背遭击首尾难顾。”
袁珙的主张更为大胆主动:“出其不意,乃兵法首推之道。我们不能坐等官军来攻,干脆发兵攻打德州,使李景隆的计划全盘打乱,大长我军士气,方可战而胜之。”
朱棣同诸葛美仙对弈围棋之后,已然受到启发:“各位,孤已决定发兵攻打大同。”“高,好!”道衍大加赞赏,“王爷此举真是一着妙棋。”
袁珙问:“何以见得?”
“我想,王爷的思考有三。”道衍论说,“这一,李景隆在德州集结兵马调集粮草,意在春暖之后攻我北平。只因南军不耐严寒,故而官军欲待天暖,而我军攻打大同,逼其救援,也就变我方为主动,冰天雪地交战利我军不利敌军。这二,大同代王朱桂,也受到朝廷削藩之痛,与宁王一样受制,也有加盟我军的可能。这三,官军离开德州,王爷就可在中途选地设伏,胜似攻城打坚,有大败敌军的可能。王爷城府莫测高深,不知所料如何?”
朱棣微微一笑:“其实这一主意,是美仙的高见,孤倒是真有了一位女诸葛,允坟小儿只怕今后去日无多。”
“王爷过誉,小女实不敢当。”美仙脸泛红潮。
朱棣深情地望着她,目光中满含爱慕。既有对女人的情,也有对师长的敬,这眼神使得道衍格外的不自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