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哄,那是从他地角度看而已,毕竟对他来说,亲自来这一趟,已经无异于自打耳光,面子扫地了。 要他主动开口跟秦姒说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秦姒偷眼瞄他,见他高昂着头转向一边,便稍稍放松坐姿,以免胸口舒展不开,闷得难受。
东宫不言语,她也不出声。
并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她在等着东宫的表情缓和一些,或者说,难耐一些。 如此一来。 她再开口,便要有效果得多,也不容易被东宫残余的怒气波及。
然而,东宫静默片刻,突然转过头来。
他异常严肃地板着脸看秦姒,仿佛要把她就地看穿一般。
秦姒也不急,坦然地回望他。 似乎她眼里有许多话要说,但其实。 她自己也没想讲什么,所谓“能说话地眼睛”,那完全是虚招,效果端看对方想象力有多丰富而定。
东宫思维就满活跃的,这一点没必要否认。
于是他与秦姒对视片刻,然后,眉间突然一皱。 露出了委屈地神情。 他别开脸,伏在案桌上,依然赌气,但却嘟起了嘴。
“殿下……咳咳咳咳咳咳咳!”
憋太久的下场,就是想说话的时候,咳嗽便忍不住来抢戏。
这下可好,用不着她说什么,这一串猛烈的咳嗽。 已经给了东宫足够的理由,跳过来帮她抚着背顺顺气。
但是咳得气也喘不过来,好像要把肺给咳出去地感觉,也不妙就对了。
秦姒半天缓不过气,眼前一块一块的黑斑交替出现,连东宫地呼喊声也听不清。 过了许久。 她才算回过神,轻轻按住右胸:这里咳嗽时候格外地痛了。
“四姑娘,怎么让你好生养病,反倒更加严重了?”东宫率先开口。
秦姒低头:“大夫说过,人心越是压抑,病就越往恶劣处发展,这样闷着是难好的。 ”
“大夫?哪个大夫?”即使听出秦姒的意思,东宫关心地依然是这个。
“……咳咳,不是殿下以为地那位。 ”秦姒道,“那日江近海突袭不成。 咳、自然害怕殿下清查全城。 早就率部逃逸了……”大概是这样的吧,她不能出门。 怎会知道呢?
这个疑点并没有同时出现在东宫地脑中,他听了秦姒地解释,口气放软:“那么,是谁这样讲?”
“殿下的御医呀。 ”
秦姒笑笑,道:“是辗转从御医处打听来的……上回会诊所得的结论。 ”
“不是都叫他们别泄露了嘛……”东宫低低抱怨一句,随即道,“四姑娘,你听见的那些,统统不要信!都是医术粗粝的无能之辈,在胡说八道!”
秦姒反问:“哦?那胡说的是……我得的是什么病症,或是静养之后有望治愈?”
东宫一时语塞。
他当然希望能一口否定那个痨病地说法,但是他暗里查了医书,发觉记载的症状,确实与四姑娘的病况相符。
既然如此,讳疾忌医无用,不妨对四姑娘坦白说明。
可是,真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得的几乎是一种绝症,往后的日子,美其名曰疗养,实则是拖命?四姑娘虽然是女子,却是很有抱负的人,为此也做了不亚于其他人地准备,这句话对她来说实在太过分了。
东宫犹豫之时,秦姒又说话了:“殿下,若这个病症确定无误,那……还请殿下不要与我坐得这样接近。 ”
“为何呢?”
“痨瘵之症,是会染给亲近之人的。 ”即使没学过医,这点常识她还是懂的,在现代,肺结核算重症,并且有传染性,但凡是确诊为肺结核的人,都会立刻被送到结核病防治所去做检查,国家也提供药物、免费治疗来着。
但是东宫闻言摇头:“你错了,四姑娘,这病只是……唔……”
这句话没法说下去,因为据他所知,痨病多发于民间,是会传染,但一般都是患者死后传染给亲人。
他总不能对秦姒说“你死后才会染到别人身上”吧?
那不管她病多重,只怕都会拿笤帚把他扫地出门,永远不准再进来。
他一转念,拍拍胸脯:“总之本宫命格非常人,不会有病灾!这个,四姑娘尽可放心!”
“咳……那就好。 ”秦姒轻声道,“其实这几日,咳嗽已经明显缓解许多,就是全身乏力,时常觉着困……”
这都叫咳得少了,那多的时候怎么算?
东宫担忧地想着,想扶她起来:“要不,本宫陪四姑娘在院子里走走?”
猛然想起满院子的人,他飞快地冲到窗边,撑开窗户朝外张望:很好,人都被秦府人安置好去处了,不管他们在哪里,总之不在院里。
再度飞奔回来,他扶住秦姒的手:“如何?”
“嗯,出去散散步也好。 ”秦姒点头。
两人皆默契地不再提张缇以及江近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