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渊沉默片刻,惶惶道:“大人,你这话问得……在下实在不知该怎样答好。”
“好,换个说法。”孟章端起茶杯,阴测测地笑了笑,“太史先生,在京城的时候,觉得江庄主是个怎样的人呢?”
“……”太史渊没吭声。
孟章心下了然,点头道:“我知道了。……这里有些碎银,你先拿着,在锡师找地方住下,改日我会再派人去请太史先生详谈啊。”
太史渊接过银子,告知孟章自己下榻的客栈名称,随后转身离去。
要不是周裴还没回锡师,他也犯不着跑来找孟章谈话。想不到孟章是这样年轻的一名白面书生,他的言行,倒是让太史渊觉得不安、不可靠了。
回到客栈,太史渊吩咐了点热水,自己先行上楼去。
他心里揣着事,自己闷闷地想着,脑袋中间嗡嗡一团,旁边什么人路过也不管,只顾回自己房间去歇着。
而在栏杆边上,一人仓促遮着脸,躲过他的注意,他自然也是没发现的。
待他走过去,推开门入了屋内,那人才急急忙忙往回奔,逃进房间里,牢牢地关好门窗。
“刚才那是太史渊?”
在京城的时候,发榜通缉此人,遍寻不着,原来已经逃到锡师这边来了么?
东宫还没缓过气来,但想到自己居然跟太史渊投宿在同一间客栈,他就立刻扑向里间,手慌脚乱地收拾包袱。他得赶紧离开才行!
可是……
跟四姑娘约的是广场旁的客栈,这锡师城里客栈不多,广场坝子周围的,也就这一间而已,如果他为了躲避太史渊而改投别家,那四姑娘不是找他不着了?
想到这里,他又停下手中的动作,坐下。
嗯,大不了小心点,不要随意外出就是了。虽然太史渊认识他,但相信对方还没那么糟糕的格调,在客栈里挨着房间找人闲聊……躲还是躲得过的。
“叩叩。”
刚这样一想,东宫房间的门板就被敲响了。
“谁?”
东宫立刻炸出一身冷汗。
他定定神,换了个声调,问:“什么人在叩门?”
“客官,你要的热水啊,烧好了!是要冲个凉,还是……”
“找错房了,隔壁!”
东宫摇摇晃晃走几步,趴在铺上,扯了被子过去裹住自己的脑袋。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休息一会儿,他回过神来。
太史渊企图害秦斯(实际上也毒到了),而且他这下又出现在锡师,那么说,过去推测他是锡师方面的人,应该没有错?
既然如此,四姑娘已经在锡师登堂入室,他怎么还敢露面?
莫非他不知道四姑娘跟秦斯表面上是兄妹关系?
不是吧……再是孤陋寡闻,这样大的街头八卦,也没有漏听的道理……也就是说,他明知四姑娘的身份,依然不惧对方报复,跑到锡师来领赏?
不不,也许人家根本就不是来领赏的,只是接下一个任务而已?
四姑娘平时最顾忌的就是江近海那批杀手,不知道太史渊是不是其中之一,如果京城也能养出一群武艺精湛的死士,派来锡师如法炮制,只怕锡师方面更会被杀得措手不及。
但是元启帝素来没有这种习惯。
用兵风格而言,元启帝并不是以狠绝闻名的,就连战场上,他也极少拿自家的兵士去打头阵堆尸。
“所以不管朝堂还是兵营,都乱得可以啊……”
东宫在铺上打了个滚,小小地抱怨自家父皇几句。如果父皇答应带他一道出征,那说不定四姑娘早就对自己刮目相看了,也不会凡事都想把他护在身后。
“这回把四姑娘带回京城去,就不再让她以秦斯的身份出现了。只要多跟母后相处一段时日,她一定能讨得母后喜爱的,到时候就不会再遇到阻碍了。”
东宫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只等着四姑娘来接他,呃不,是四姑娘来跟他走。
可秦姒就像从锡师蒸发了一样,一直没再回到家宅中去。
约定的日子过了五天,再过去十天,依然毫无动静。
奇怪……
东宫拿布巾裹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越过太史渊的房门,一溜烟奔下楼去。
“掌柜的,这么几天了,没有人来找我么?”他低声询问。
店家道:“客官,倒是有差爷来小店打听住客来着。可不是找你的啊,是找你隔壁那位道爷的,如今人家都结账跟着官差去了……”
找太史渊的?
东宫得知太史渊已离开,顿时松了口气,扯下头巾,问:“我是问有没有找我的!一个姑娘家,大概这样高,或者是谁替他们家小姐找人的也行!”
“客官,你不是吩咐过,找你的立刻带上去见你么,可这除了要见道爷的,真没别人了,”店家陪着笑道,“瞧你住了这样久,咱也替你急啊,人不还没来么?客官你再住几日,说不定啊,等的姑娘就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