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也看出了锦瑟的疑虑“是,箫府的大公子宅心仁厚,在端府四年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真正针对秦府的人是另有其人,但是也是爹当年害的。”
从秦府出来,锦瑟好似下了一会地狱,人瘦了半斤,太多的事情,一拥而上全部灌输给她,她不知道那个更加重要,哪个是其次?
爹爹手染一百多人的鲜血,于阗是因为自己家才家破人亡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楚妍和司徒拔合谋,必须要置她于死地,虽然,那两人的最终目的不同,但是她的确是两人共同的敌人。而端亦景为了能息事宁人,愿意替秦府还了债。
那个重要些?她想她最终还是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分析、思考。
锦瑟眯着眼,看着天边的乌云,天快黑了这会这云压的也似乎要把扬州城给压碎,要下雨了吧,空气中闷闷的,跟着心情也闷闷的,黏黏起来。
“锦儿,你怎么又私自出来了?”是于阗,他跟来了,想必是担心自己。
锦瑟看着他,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般,爹爹说什么来着?爹爹说,他箫府的人命都是爹爹亲手葬送的,但是眼前的人却没有对自己做任何事情,还保护着自己就像现在一样。
将心比心,若是身份置换,她是受害者的女儿,她能这样坦然的面对于阗吗?不能,她觉得自己一定没那么伟大,因为根本就无法想象,自家的人被人陷害致死。
“我只是回来看看而已,于大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知道这个对不起是不是这个对不起,是不是这样借着这话和于大哥说抱歉,对不起是我秦府害的你箫府名誉俱损,害的你有家不能回,还要改名换姓,这样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下次要是出来,和我说一声吧,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他的声音里有宠溺,锦瑟低着头,最后还是说了声“谢谢。”
“那好,那就回去了,行吧!”
锦瑟摇摇头,最后还是得出了什么重要一些,端亦景那么久没回了,她知道真相了想去看看。“我想去商行。”
于阗似乎能猜出了些什么来了,春华也向自己报备了些,恐怕此时此刻她已经知道真相了。“那好,我陪你去。”
锦瑟本能的想拒绝,但是还是咽下,他一定不放心,而且现在知道了自己的立场,她也不好拒绝于阗。
轿子到了商行门口停下,锦瑟轻车熟路,马上就绕到了端亦景做事的地方,他正好站在那里取账本,看见锦瑟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去寻,说:“回家了?”
锦瑟堵在门口,不进去也不退出去。只是鼓着眼睛和腮看着他。
端亦景的眼光还在这一排账本上逡巡,看了一本抽下,“锦儿,你的字实在是不怎样了?”
“怎么这会嫌弃我的字了?不会因为我的字不好又休了我吧!”她语气不善,昔日大家闺秀的风范消失殆尽,。
端亦景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一定是知道了,六顺子来禀告的时候还抱着一丝侥幸,也许不会。但是现在不用说了。
回过头去转移话题:“于阗和你一起来的?”
“你又要拿这个做文章吗?端亦景我此时此刻觉得你才是个妇人!”他要回避,好,她就赌气,但是她明明不想那么做的,她想说,亦景回去好不好,我真的想你了,是真心的,你要是想听我就天天说给你听就是了,但是不能和我赌气知道吗?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气坏了,可不止我一个,还有你的孩子。
对,孩子,她还想告诉他孩子的事情。
前面,一句话也没说,她像个绝世宝贝一向藏匿着,她想他慢慢看出她的异常,慢慢的去感知一个陌生的身份的。
端亦景却是笑了:“那好我家就从此以后你当家,好不好?”
锦瑟最怕的就是他说这话,含沙射影的说,她本没提,想他也不会提,两人都不说,找事情另外的解决方式,但是,他还是能见缝插针,什么叫做以后她当家,怪不得春华说他在整顿商行,他连后路都想好了,不是?
很生气,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前去,抱着端亦景,立足,垫脚,一张嘴就咬了下去,他肩膀很宽阔,肉虽然很紧,但是她很会咬,咬一块地方不放手狠劲的咬。她想他也会疼,那好,她有多心疼,就让他有多肉疼。
端亦景也只是任着她咬着,她需要发泄不是吗?最后一次了,还能这样娇宠着她。妍儿给自己的日子就要到期了。
她咬累了,松口了,其实她也不敢下多重的手,软绵绵的趴在他的肩膀上不做声。
“回去,好不好?”端亦景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安抚,还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表现的如此霸道和顺从,截然相反的两面,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有些自以为是的想其实怀中的人爱着他。
锦瑟趴在他肩头,一副很累的样子,怏怏的摇头。
“今晚,我保证我回来。恩?”他哄着她。
“不要。”她名正言顺的拒绝。
“锦儿,听话好吗?我今晚真的回来。”是的,会回来,本来就打算今晚回去的。
最后,锦瑟无可奈何,他保证的那么好,不会让任何人质疑。
她看着他,“保证?”
“恩,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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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回到家收拾了一会,在心里估摸着应该怎么说,她怀孕了,还有怎么样把爱上他这个事实也说出来。
春华看着锦瑟心神不宁,想问,但是少奶奶却是对着她笑,说没事。
端亦景果真按时到家,他要春华去准备了饭菜,然后打发他们走了。
饭吃的有些漫长,因为锦瑟总是迫不及待的想说一些事情,端亦景每一次都和她打嘘说:“亏你还识大体,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
有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味道,锦瑟闭了嘴,那好就快点吃完和他说。
都是锦瑟和端亦景爱吃的菜,所以,即使吃的那么快,但是还是吃了不少,再说,她怕端亦景又说她,所以还是吃的很多,放下碗筷的时候,她理直气壮的说她饱了。
端亦景瞥了一眼,眼前的饭碗,恩,是的,全空了。而自己的呢,还有一大半,两人在这事情是又没达成共识,他有些钻牛角尖的想。
他想细嚼慢咽,因为想多一会,和她多一会,看着她多吃一会。而她呢,自顾狼吞虎咽,草草了事,因为她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她想他听了肯定会抑制不住兴奋的。
端亦景放下碗筷,也没打算继续吃下去,叫人进来将碗筷收了下去。
等房间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说:“锦儿,你喜欢碧螺春是不是?我今天买了茶叶,泡给你喝好不好?”
锦瑟只是摇头:“亦景,我有话和你说。”
“那等我泡完茶,喝了之后再告诉我好不好?你尝一尝这茶叶是不是正品?”
他如此执着,锦瑟无奈,只得点头,盼着他能快一点做完所有他想做的事情,然后好好地听她说话。
茶水滤了三道水,是地地道道的洞庭碧螺春,才一会,就满屋的茶香,碧螺春一向以香气闻名的,所谓吓煞人香。
不用尝也知道了,锦瑟不像等茶凉,只得说:“是的,这是正宗的碧螺春,你没上当受骗。”
但是,端亦景却是很不悦,“你都没尝怎么知道了?”
锦瑟只好等茶凉,喝下只说:“是真的,我从小就随我爹喝碧螺春,自然是辨得了真假。”
端亦景看着锦瑟喝下心满意足,笑逐颜开的说:“恩,自然,我信你了。”
“那好,现在你能听我说了吗?”
端亦景摇摇头:“不,锦儿,你累了,知道吗?要睡了。”
药性发作还要一会,他需要拖延时间。
说着去抱她“去床上睡好不好?”
锦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直直打掉他的手,“我不累,你不知道,我前几日为了等你都睡得好晚,我以为你会回来,像那一次一样,会从背后抱着我,但是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你,现在你看,外面的月亮还是上半夜的月。我怎么可能累了?”
“恩。你不累,但是我累了,我好几夜都没睡了,你陪我好不好?”他循循善诱,只求耗费一些时间。
“那你听我说完,说完了,我就陪你睡。”这是这么久以来,两人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也是锦瑟最亟不可待的一次,她有些激动,但是他却是一滩温润的死水,不管锦瑟说什么,他都绕开、避开,然后哄着她说些有的没的。没法激起半点涟漪与波涛
一刻钟太容易过了,才一会锦瑟果然觉得全身无力,身子乏了,想要说话也觉得喉咙处干干的,有些无力,“亦景,听我说好不好?”伸手去握他的手,还是第一次主动去握。她想今晚真的说了很多,害的现在体力都耗尽了。
“那好,我先抱你去床上躺着。”他知道药性发作了,不需要再绕了。
这一次锦瑟乖乖的顺从了,一方面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累了,一方面她还想留点精力告诉他,孩子有了,她心里有他了。然后看他的反应,她从商行回来就想了一下午了,他会是什么反应,不能错过。
端亦景轻轻的将她抱起,放下,然后盖好被子。
锦瑟有些不听话的将手从被褥里伸了出来,握着他的手“这一次,听我说完…”她没有说完,端亦景俯下身吻了她,静静地吻着,两唇相接,他不贪婪,但是,却吻得深沉。从今天下午她咬他哪会他就像那么做了,他有些好奇,那唇肯那么使劲的咬他之后是什么味道,他没尝过,想试一试;还有刚刚,她叽叽喳喳、喋喋不休的说了那么多的时候,也想吻下去,她那张嘴怎么就能说这么多呢,有些好奇,但是还是忍住,要是万一,他无法自拔、克制不住了怎么办…
锦瑟自觉地自己的身子在他的吻中变得越来越飘渺,抓不住,是的再也抓不住,看着他慢慢移开,她唤他“亦景…”但是没力气了,说话没有力气了,只觉得虚无缥缈,能唱一首逍遥游了。
端亦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更加的飘渺,他说:“锦儿,若有来世,让我还你一个成亲礼好不好?”
什么意思,要还她一个成亲礼?好,她乐享其成,他本来就欠着她的,连喜帕都没揭,算哪门子真正的婚礼。
但是,加个条件是什么意思,若有来世?什么来世,他们不是有今生吗?要还就今生还,明日就去挑日子,再好好的迎娶一次就是了。
锦瑟想说,但是,一开口发现没声音了,再怎么用力就是哑然无声。她忽然明白过来,为何他执意一定要她喝下茶,茶里面一定被下药了。他算计她!
两眼瞪着他,恨死他了。
端亦景却又是理解错了,他说:“锦儿,你还在怪我,是不?你心里至始至终装着于阗,是吗?你说过,你只愿做他的唯一。”
锦瑟没有一刻想此刻那般希望时间能倒回去,她收回那句话,本身就是为了气他的,那她就不要逞一时之能去气他好了,免得像现在这样抓住了咬死不放。
“其实,我一直能感觉到的,锦儿,你心中没我,是不是?你愿意留下,是因为你要报复楚妍,你愿意和我有夫妻之实,也是因为我为你挡了一箭,你报恩的,是吗?”端亦景的气息那么近,他的脸基本上贴着她的,呼出的气息她能清楚的感知。“还有孩子,锦儿,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其实,你没答应我给我生孩子,你被我骗了知道吗?”
锦瑟还是怒目而视,她想说不是,但是全身上下只有这一处地方能表示自己的情绪。不是的,她心里有他,所以才会和他有最亲密的关系。也许开始只有些听之任之的成分,但是后面不是改变了吗?还有,孩子,他凭什么这么说,明明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她不想生也要生了。
用尽全身的最后一点力,她伸手去捶打他,所以说你不听我的,我说我先说的啊!我说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端亦景抓住她不安晃荡的手,还有一丝力气,但是恐怕过一会会睡了吧!
“锦儿,你怨我了是吗?我也怨我自己了,早知道就应该成全你和于阗才是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于阗对你有感情,不会伤害你的,但是,我就是自欺欺人的想,他会伤害你,所以我必须留住了。你现在听是不是有些荒唐?”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锦儿,其实我是想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是的,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的。就是下午你咬我的时候,我也在想,你爱上我了吧!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情绪。”
她憋得有些难过,眼泪流了出来,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希望他能看懂。
端亦景也不知道看懂了没,只是,有些自嘲的说:“不瞒你说,现在我都觉得你爱上我了。”
锦瑟点头,是,你记住这个好了,就理解这个,但是,动作太小,端亦景还是没看见。
他倾下身子,擦干她的眼泪,“别哭了,我就将你还给他。明日起来,一定能第一眼看见他的。”
他自始至终都在说谎,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说她爱上他了,其实,他应该已经明了了,而且确定了。只是,不想要她知道而已,不想要她知道他知道她爱上他。
多么复杂的心机,他就是不想她有负担是不是?他要随楚妍去了,所以,用这个理由名正言顺的留下她。
看着他起身,锦瑟摇头、摇头、再三的摇头。希望他看见。
但是,没有。端亦景还是置若罔闻,按照他自己的思维继续着:“锦儿,最后一件事,端府的生意你打理了四年,想必是不生疏了,我这些日子将它好好的整理了一下,该置办的我置办了,有些我也转手给别人了,你不要这么累。就看在一夜夫妻百夜恩的份上,就替我好好管理好不好?还有奶奶和娘,她们很疼爱你的,你和于阗好也可以,但是帮我也尽尽孝行吗?”
锦瑟看着他,眼逼的通红,她真真切切的恨,早知道下午时,就已经一口咬下去,狠狠的咬下去,咬的他求饶才对。她不要管理,凭什么她这样管理了四年?他还能这样理直气壮的交给她?你要敢走,我就全部买了,这是你端府的产业,关我什么事情?有本事自己去发扬光大,不要交给我,我不要承担。
还有,他的亲人,自己去照顾,她不要去蹚浑水,不要去帮他尽孝。
“好好睡吧!恩?明日起来都会好的?”
但是端亦景选择了默认答案,他不需要答案,毅然决然的起身,开门离开。
夜深了,不早了。
端亦景出门,才惊觉刚刚那段话到底有多阳奉阴违。
里面躺着他的喜爱人,喜爱他的人。
够了,只要知道她心里其实还有他就行了,其实根本就没抱幻想的,不要爱上他也行,反正她也真真实实的呆在他身边几个月了。
“她睡了,以后你就好好的照顾她!”看见于阗,他的语气又回来了。立在夜风中,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于阗点头,但是还说了一句“你不后悔?”
“不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至少,一切问题都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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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一万,我忍不住上来得瑟一下。
本来打算分五次更的,那样可以调调大家的胃口啊!但是还是觉得不要将情绪留下来好了,自己折磨,你们也折磨,哎,我存不了稿的。
忍不住高歌一曲,真真的是一个里程碑似的进步,尤其是对我这样有时候一个小时一千字都很为难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