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他道,这倒是可行地,只是你为什么要另找一个肉身?也许重新轮回,重生作人不是更好?
他摇摇头,脸上突现伤感,说道。 我这样做自是有道理,我舍不得一个人。 她现在过得不好,我想重新找回肉身,然后变作人照顾她一辈子,等她老死时,我再同她一起死去不迟。 要知道如果现在就去轮回投胎的话,我忘了从前,她没有人照顾。 我是不会放心她一个人过生活的。
她?她是你的爱人吗?
不是的,是的。 他摇头又点头。
我想这样一句一句问也不是办法,便对他道,你说吧,把你的故事从头到尾说一遍,如果是爱情上地病症和需要帮助,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帮你的。
他点点头,开始了他地述说。
我是一棵树。 在大山里修炼了三百年。 每天每夜吸收着日月的精华,渴望有一天能变成可以行走自如的妖精,可以化作人形。
大山里春夏秋冬,看不到人影,只能通过叶子的黄绿,花朵的开谢。 才能看出时光的流逝。
我现在常想,也许有很久很久以前的前生,我不是一棵树,我是一个人,也曾经青衫绿伞地与她相遇过。 抑或是为了今生与她相逢,就像席慕容的诗,如何让我遇见你,为此,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佛。 于是把我变成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如果不是这样,我想。 我无法解释今生的情缘和深情。
一个人伸枝展叶的站在大山里,我活了三百年,是那片山林里最高的一棵树,我可以看到很远很远,远处的山庄,更远处的铁轨,还有极远处地城市。 天气特别晴朗的时候,我还能够看得到大海。 我想像着有一天,我能够修炼成人形,去那些我不曾去过的地方看看。 大山里太寂寞了,每天日升日落,除了小动物在我身边跑来跑去之外,我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
我想,三百年后,我更像一个人吧,不再是一棵只需站在那里的树了。 生活一日复一日,孤寂感永远相伴。
我是一棵树,不能走也不能动,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吸收着日月地精华,天地的人气,来籍已修行,期待着有一天能永长的变幻成人形,可以走到热闹的地方去,过过我想过的生活。
认识她的时候,我还只能在日头充足,大山里浓荫遍布的时候,偶尔变作眉清目秀的男子,独自的坐在一棵大槐树下。
五月的槐花如此美丽芬芳,一朵一朵,轻轻地坠在我地面前。 而她,也是在这漫天花雨里提着小篮走到我的面前来地。
我难得的遇见人,变作人的模样也只是一时的好玩,却没想却遇见和认识我。 讷讷的红着脸站起,看着她走到自已的面前。
她白色的裙角仿如花朵,渐渐涨满了他的眼睛。
还是她先说的话,你也是来山里玩的吗?
我摇头,然后又点头,说不是,又说是。 看着她七八岁年轻美丽仿如花朵一般的脸庞。
相伴了十年,直到她十八岁,爱,就这样在心里发了芽,爱是没有理由的吧,如果有,那也许是我几百年来一直太寂寞了。
她笑着点头,晃着小篮告诉我,我也是来玩的,顺便采一些栀子花回去。
两个人相伴着大山小径的跑,她在他旁边奔跑跳跃,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开心。 她坐我旁边,告诉我,她叫小兰,她家住在山脚下,紧挨着大山。 家里有阿爸,阿妈,哥哥。 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的,家里都有一些什么人?
娇嫩的笑脸望着我,因着自身的幸福就以为人人都与她一样是有名有姓有家有爱的。
我语塞,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说我叫树,家在那边的山脚。 不想骗她,却更不想吓着她。
十八岁的时候,她来山里找我玩。 她爬不上一个高坡,我先上去,对她伸出了手,心当时在咚咚的跳,怕她拒绝,她却红着脸伸出手来,放在我地掌心。 一时间欢喜幸福。 手中仿佛有电流经过,是一种无法言传的感觉。
只是大山里的女孩嫁得早。 十八岁那年,她就告诉我,今天,有人上门来跟我提亲。
说完大眼睛望定我,不想错过我的任何爱恨悲喜。
我却木着一张脸,许久,装做无所谓地笑道。 你那么漂亮,有人上门提亲很正常的啦。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只有独自一个人气呼呼的跑下山去。
望着她走远,我心里其实无限凄凉,一切地美梦都破裂,没想到她嫁的那么早,我只要再有个十年,就可以永远地变作人形了。 她却等不起。
医生。 你不知道,我所在的那个地方,地势本来就高,再加上三百年的高度,我可以更容易接近日月,所以我的修行比起一般的妖精来。 要容易的多,半年的修炼,抵得了平常妖精一年地修行,所以,我只是只有三百年道行,事实上却抵得了六百年的道行,在妖界,五百年以上,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变作人形,也不必时刻担心会变回原形了。
几个月没有来找我。 我天天坐在大树底下观望。 却再也不见她来。
又是几个月,她含着眼泪慌慌张张的又上山来。 对我说,树,我要嫁人了,男方是对面山脚的,聘礼都已下来了。
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她最后一次无声的渴望,我的最后一次的机会。 从此后,错过了这一次,我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然而,还是只能笑,说道,好啊,小姑娘要嫁人了,该高兴才是。
可是,我不想嫁给别人。 她望定我,最后一次地想把心里的想法表达出来。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我不想嫁给别人,我只想嫁给你。
我明白的,却只能在她没有说出口之前阻止了她,他说,小兰,我要回去了。 我媳子还在家等着我呢。
小兰听到他这么说,便匆匆的转身跑下山了。
我从此再也不变做人形了。 只是恢复树的样子,伸展着枝叶站在小兰经常玩耍地地方。
这是个拥抱的姿势,然而,怀抱里再也没有人欢笑着扑过来。
有一天,看着她穿着新娘的装扮坐在一匹马上从我身边经过,新娘子在经过我的身边时掀起红色的盖头,眼内尽是悲伤和寻找的眼神。
枝叶在风中瑟瑟的抖,谁也不知道我是多么的悲伤。
嫁给别人总比嫁给我这一个树妖好,哪怕我现在能完全变成人形,我也会这样选择的吧。 人妖殊途,所带给她不幸福。
然后,几年没有再见面。
几年后,山脚大火,我记得小兰曾说过,她家在山脚。 她嫁的男人刚好也在另一个山脚。
我不想让她遭遇不幸,快速地变作人形,冲下山去,加入救火地行列。
和在一大群救火的人中间,已经忘记了自已地身世,和别人一样,拿着新鲜湿润的树枝使劲的扑打着漫延的火势,自已身上着火了也没有注意。
这样,直到火被扑灭,我的身上足足被火烧了五六个小时,挣扎着最后一口力气回到大山。 紧张的山民急急回家去问询自家的情况,谁也没有注意到我。
没有人看到,我是怎样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急急跑回大山的。 看到了和小兰经常在一起的地方,才松口气,倒了下去。 人身消去,全身化作烧焦的木炭。 这是我的原型,我本是一棵树,为了爱的人,如今变作木炭了。
只是木炭也还是有意识的,我躺在那里,期盼着有一天她能重来这里。 不再作他想,哪怕只是见她一面,知她一切都好就行了。
呵呵,其实变作木炭也没事的,虽然元气大伤,但是至少还有是有原身的。 当时也不伤感。
又是几年,她也没有来,而我被山脚的一个老妪拾回家去了。 不久,知道老妪就是小兰的妈妈,我便没有离开那个家,原以为被丢在黑暗角落里,老人会忘了我。 只是没想到
在老婆婆的闺女回娘家的时候,高兴的老人生起炉子杀鸡。 我被从黑暗里捡起,丢到煤炉里去。 在重见光明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她,还是那张美丽的脸,只是因着岁月和生活,有了淡淡的沧桑和忧郁。
听到她和她母亲在聊天,说男人对她不是打就是骂,过得很苦。 当时听了,真的很难受,原以为她会幸福的,才选择放弃和成全的,可是没想到。
这样的想法却也只是一瞬间,悲喜一刹,人已全身重新发红发热,燃烧起来,烧尽了最后一丝生命。
最后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脸凑到炉子上来,眼神关注的看着火是否上来了。 我想,她肯定不知道炉中燃尽的炭就是那个曾经和她牵手陪她玩耍陪她一起长大的少年。
所以,我不放心她,没了原身,找到你们爱情诊所来,请求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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