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沉吟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老奴斗胆说一句,老太太您现在这样做,才是最好的方法,虽然表二少爷对六小姐有心思,但他们二人终究不合适,先不说六小姐现在的身份,就算她是正正经经的嫡女,平王妃娘娘那里也不见得会同意这门亲事……”林嬷嬷停顿了一会儿,又用委婉地言语补充道:“不过还好,老奴看六小姐对表二少爷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不然就不会连他的信也不看了,六小姐也真是个很知晓分寸的孩子。”
“这些我都明白啊,所以我今天才会和小六儿说这番话,就是想给她先提个醒儿,敬霖的脾气我是知道的,那跟他娘一样,是个一根筋的,认准了一个人,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手的,我就怕日后小六会动摇了,还不如早些与她说明了,那日后便不会伤心。”
“老太太一心为六小姐好,她定会明白您的心思的。”林嬷嬷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道。
“我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给小六找怎样一个人好,这门当户对的,怕是看不上她的身份,这门第稍差一些的吗,我又怕小六嫁过去会受委屈,这还是卡在那庶女的身份上了啊,要是当初……哎,算了,不提也罢。”唐氏一脸疲惫地叹了口气,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六小姐不是还小吗,慢慢寻着还来得及,老太太您别着急,总会找到个合心意的。”林嬷嬷此时也不知该怎么宽慰唐氏了,只能这般说道。
唐氏闭着眼睛,似乎是又睡着了,林嬷嬷看着她越发苍老的面容,拿了条羊绒毯子盖在她身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王蓉婳回去以后想了很多,唐氏话中的深意,穆敬霖送来的那封信,还有自己那未知的未来,通通都如一团浆糊一般,搅得她本就不那么清明的脑子更是一团乱了,或许她现在想得再多也没什么用,穆敬霖不是要去二年吗,就让时间,来抹平这令人揪心的一切吧
日子如水一般的流过,王蓉敏出嫁的时候,是一个明媚的春日,婚礼虽然不如王蓉琴当年出嫁出那般隆重,但却依然很是喜庆,现在的吕若君已经不是前来提亲之时那个有些落魄的贫寒子弟了,经过王翀显的多方活动,在内阁中给他安了个“中书”的位子,虽然官职不高,只有从七品,但好歹也是留在了上京,先从基层做起,若是表现出色,将来总是会有发展的。
朝廷给了吕若君一个小宅子,房子虽然不大,但总算也是在上京有了一个栖身之所,他已将自己的老母亲和妹妹都接了过来,王蓉婳偷偷去看过一眼,面容看上去还算和善的老****,似是那种传统的母亲,对着忠勇侯府众长辈的时候,一直挺直着背,许是不想弱了气势,她身边的小姑娘则是一脸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眼睛一刻不停地转悠着,虽然有些唐突,却不会让人感到讨厌,那时候,她更加地羡慕王蓉敏了,这样的婆婆与小姑,想来定也不会太难相处,王蓉敏在忠勇侯府怯懦地待了这许多年,也总算是熬出头了。
王蓉婳看着崔姨娘哭肿了的双眼,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欣慰的,幸福的,似是在感叹自己女儿总算是嫁了一个好人家,不用再重复她悲惨的人生。
但依然有许多人眼中充斥着满满的不屑,比如李氏与王蓉婉,比如许姨娘与王蓉菲,她们所追求的是锦衣玉食,是高门大户,是所有人敬畏而又羡慕的目光,当然不会明白,那种平平凡凡才是真的幸福。
王蓉敏这一出嫁,王蓉婉自然也便心急起来了,虽然她还才刚过了十四岁生日,最直观的表现便是,李氏更加频繁地带着她出席各种各样的宴会,似乎很是焦急地要把女儿推销出去,但依着李氏那挑剔的性子,想找个合心意的女婿,实在是有些困难啊,也可惜那穆敬霖去了泉州,不然,定是又会想许多的法子,将他与王蓉婉撮合在一起了。
这一日,*光正好,王蓉婳穿着一套很是奢华的礼服,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发着呆,今日是徽芸郡主与她大表哥第一个孩子满月的日子,是个男孩儿,王淑凝当了奶奶,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宴请了全上京所有的达官显贵们,忠勇侯府当然也在应邀之列。
这半年,穆敬霖不在上京,她的生活似乎越发趋于平淡了,平日里除了与那范嬷嬷学规矩,就是在房中习字,看书,偶尔会被李氏带去参加几场宴会,但许多时候,都只是做做陪客,她一个小小庶女,自然不太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但那穆敬霖偶尔会写信来,一般是一个月就有一封,全部都是寄到王卿渊手上的,他每次都会很准时的交给王蓉婳,但她却一次也没有拆开过,既然那第一封信她都没看,后面的就更没有理由去看了。
“小姐,您看戴这个玛瑙碧云簪怎么样?”白芷举着一个通体翠绿的云朵形状簪子,询问王蓉婳道。
“随便吧,你看着办。”王蓉婳无所谓地摆摆手,反正她戴什么头饰也没人会注意,只要不失了礼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