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思来想去,却找不到个究竟,便强迫自己做了个深呼吸,暂且把这些事情收起。
这时就听沐恩堂又是一阵惨叫声,容华吓了一跳,凝神细听,却更是心惊,隐约觉得这声音分明如此耳熟。她过去趴在院墙朝外看去,见几个汉子围成一圈站着,却不动作,便明白那该是地窖口。
又竖起耳朵仔细听,断断续续的,又是笑又是哭,也听不清说什么的,但是容华总算听出来了,那声音赫然就是荷师傅的声音。她心慌起来,正趴在那里不知所措,就见一块石头朝着自己飞来,侧身躲过,冲着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身粗布衣裳的紫烟朝着自己向外摆手,脸上有些焦急,容华忙跳下来回了黑屋子。
出了黑屋子特意绕沐恩堂前面走,就看见紫烟在那边门前站着。容华有些拿不准紫烟对自己的态度,小心翼翼的过去打了个招呼,还是叫了声紫烟姐姐。
紫烟倒没生气,看着容华只是笑,见容华全身的不自在,这才说道:“兰姗后来跟我说,原本你们那么说我,都是为我好。因着你们在院子里是做不了主的。只能反着来,让夏姨娘放我。”
容华听她低声说来,有些愣住,就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一时也没有话说,倒是紫烟拉了她的手又笑道:“我现在很开心。就好像你给我说的,看见下雪了,看见天亮了,都觉得心里满满的,这里空地也多,我明年开春再种些菜蔬,也有趣。”
她说话的时候,里面荷师傅的惨叫又传了出来,容华的手抖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可是这里,天天这样么?”
紫烟叹道:“并不是的。这两天才有。我是看透了,人呢,都是各顾各的,人家对你的坏,你是怨不得的。人家对你的好,你心里记得,也未必就真能报答,不过是自己心里反而亮堂些,想起来还温暖。我就琢磨着,不管是少爷,你,兰姗翠屏,还是夏姨娘,终归以后让我想起来,都是好的。我心里甜,这也就够了。就好像他们这里的惨叫,毕竟也不关我的事情。各有造化”
容华听她说的,竟有那么些超脱的味道,心里诧异,一时开不了口问荷师傅的事情。紫烟自己笑道:“这些都是我们那口子给我说的。”
容华点头,一个长年累月守在这种地方的人,竟似苦行僧般感悟了这么许多。只是说来是有道理的,真正能懂到心里去,却有多难。她倒也替紫烟高兴。却听着里面的叫声痛心,便还是开口问道:“那里是谁?我,我听着熟悉。”
紫烟盯着容华看了一会儿,才说:“我说这么多,你就不听着么。你刚才趴在那里,可知道有多危险。就算你是大少爷身边的红人,他们未必拿你怎么样,这黑屋子里的人,总会受牵连的。”
容华这才知道自己做了蠢事,低头不语。紫烟又说:“你不用问我,现在赶快回去,说不定都清楚了。我以前只在少爷身边转悠,本不知道单单是咱们府里,就有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今才懂,人和人是没法子比的。只是就算兰姗翠屏,终究有一天,也要明白这些的吧,到时候,不知道还来得及么。”
容华知道她闷在这里,一下子见了太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想的也多,自以为自己大彻大悟,难免想说给谁听,旨在感化哪个一般。所以这才在自己面前唠叨没完。若没事倒是愿意听着哄她,只是现在还是担心着荷师傅,便又开口问道:“好姐姐,我听着像是大厨房的荷师傅,我心里急。你要知道,咱们日子好好的时候耍点心眼,那也是争个高低罢了。真到了性命攸关,可还是放不下的。她和我是相熟的,求你给我说说,可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紫烟沉默了一阵子,才又说:“无所谓的事情,只不过你能有什么法子。大夫人午饭后晕了过去,现在还没醒呢。可查下来这饭食是荷师傅碰过的,不知道怎么就落在她的身上来了。说是中毒了,这不里头正问着呢。”
容华大惊,荷师傅一个酒鬼,怎么可能去动大夫人的饭食。平日里她都是无所事事,也没有人敢惹。这里定有问题。又琢磨自己在黑屋子呆了一阵子,再往前推,午时过了杏儿和白苏儿在花园里说话的时候,大夫人定然还没有事,否则杏儿不可能到处乱跑。
紧接着就想起白苏儿给杏儿的任务,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心里隐约觉得不妙。慌忙别了紫烟,就冲着自己院子跑去。